第八十一章：幻梦沼泽的低语
传送阵的光芒褪去时，脚下踩碎了一片湿漉漉的苔藓。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殖土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甜香，吸入肺里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这地方……不对劲。”辞雪捂着口鼻，机械药箱的警报器发出轻微的“嘀嘀”声，屏幕上跳动着“精神干扰物质”的提示，“空气里有致幻孢子，浓度还在上升。”她迅速调配出解毒喷雾，分给众人，按下喷头的瞬间，清冽的薄荷味冲散了甜香，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四周是密不透风的沼泽林，参天古木的枝干缠绕着发光的藤蔓，垂落的气根像触须般在半空摇曳。脚下的黑水咕嘟冒泡，偶尔有半透明的鱼影一闪而过，鳞片映着林间散落的幽光，美得诡异。
“小心脚下。”辞渡的光剑出鞘，剑尖挑开一根垂到眼前的气根，那气根竟像活物般蜷缩起来，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这些植物有知觉。”
话音刚落，张猛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左前方：“那不是我家后山的老槐树吗？怎么长这儿了？”众人望去，只见沼泽深处竟真的立着一棵熟悉的老槐树，树底下还摆着他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猛”字。
“别靠近！”艾拉突然出声，守望者徽章在掌心发烫，“是幻觉！这沼泽会勾起人心里的念想，制造虚假的景象。”
张猛猛地回神，再看去时，老槐树已化作一丛缠绕的荆棘，刚才看到的“猛”字，其实是荆棘的尖刺拼出来的。他后怕地啐了一口，战斧劈出一道火焰，将荆棘烧成灰烬：“妈的，差点上当！”
往前走了没几步，辞雪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右前方的黑水。水面倒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梳着双丫髻，穿着她小时候的粉布裙——是她早逝的妹妹。“阿萤？”她声音发颤，机械臂差点松开药箱，就要踏进水时，被辞渡一把拉住。
“那是孢子制造的幻象。”辞渡的声音带着光属性能量，像冷水泼在脸上，“你妹妹的墓前，你亲手种的风铃草今年开了满院，记得吗？”
辞雪浑身一颤，水面的倒影突然扭曲成张尖牙咧嘴的鬼脸，沉入黑水消失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眼眶泛红：“谢了……”
艾拉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她看到了守望者营地的篝火，死去的同伴们围坐谈笑，招手叫她过去。但她只是握紧了短刃，指尖划过徽章上的刻痕——那些同伴的名字都刻在徽章背面，她早就在心里跟他们告过别了。
“这沼泽的核心，应该在最深处的祭坛。”辞渡看着林间越来越浓的雾气，光剑的光芒刺破迷雾，“孢子的源头就在那里，必须毁掉它的繁殖器。”
黑水渐渐没过脚踝，冰冷的触感让人清醒。突然，前方的雾气里传来悠扬的笛声，调子温柔得像母亲的摇篮曲。张猛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神恍惚：“娘……”他娘在他十岁时就病逝了，可这笛声，和他记忆里娘哼的调子一模一样。
“张猛！”辞雪的机械臂弹出钢索，缠住他的腰往后拽，“是幻觉！醒醒！”钢索带着电流，击得张猛一个激灵，他甩了甩头，看到黑水正顺着脚踝往上爬，差点就要没过膝盖，吓得连忙后退。
“妈的，这破地方太邪门了！”他怒喝一声，战斧燃起熊熊烈火，在身前劈开一条火路，“不管是啥妖魔鬼怪，老子全给它烧了！”
火焰烧过的地方，藤蔓蜷缩，孢子消散，露出了一条通往深处的小径。辞渡率先迈步，光剑与暗剑交叉成十字，在周身形成一道光盾：“加快速度，孢子浓度快到临界值了。”
穿过最后一片迷雾时，眼前豁然开朗。沼泽中央的石台上，果然立着座祭坛，半截石碑从黑水地里露出来，刻着古老的符文。祭坛顶端悬浮着颗拳头大的紫色孢子囊，正不断喷射出细小的粉雾——正是致幻孢子的源头。
“就是那玩意儿！”张猛抡起战斧就要冲，却被辞渡拦住。
“等等，石碑上的符文……是‘平衡契约’。”辞渡盯着石碑，“这沼泽不是天生邪恶，是有人篡改了契约，让它从‘守护梦境’变成了‘吞噬理智’。”
艾拉凑近石碑，指尖拂过被篡改的符文：“是黑暗法师的手笔，他们用负面情绪喂养孢子囊，想让沼泽变成他们的‘傀儡工厂’。”
“管他谁弄的，砸了就是！”张猛不耐烦地挥了挥战斧。
“不行。”辞渡摇头，“直接毁掉孢子囊，整个沼泽会崩塌，周边的位面会被波及。”他看向辞雪，“能调配中和孢子的药剂吗？”
辞雪立刻打开药箱，屏幕上快速闪过各种配方：“需要孢子囊的核心液，再加上‘清醒草’——刚才路过的荆棘丛里就有！”
分工明确：张猛和艾拉守住祭坛，抵挡被幻象吸引来的沼泽生物；辞渡去取清醒草，辞雪则准备药剂容器。
辞渡刚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穿着漆黑的斗篷，眼神冰冷：“你真以为自己在守护平衡？不过是在重复前人的错误罢了。”
“又是幻觉。”辞渡面无表情，暗剑出鞘，精准刺穿了幻象的心脏，“我走的路，我自己清楚。”幻象消散时，他听到了孢子囊发出的尖啸，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恐惧。
等辞渡带着清醒草回来，辞雪已经准备好了容器。张猛和艾拉正合力击退一群长着翅膀的沼泽飞虫，那些飞虫的翅膀扇动时，会发出让人失神的嗡嗡声。
“快！”艾拉甩出光链缠住飞虫群，“它们越来越多了！”
辞渡将清醒草扔进药箱，辞雪迅速提取汁液，与之前调配的解毒剂混合。当辞渡用双剑撬开孢子囊的瞬间，辞雪果断将药剂灌了进去。
紫色的孢子囊剧烈收缩，喷射出最后一波粉雾，却不再是甜香，而是带着苦味的清冽气息。周围的幻象瞬间破碎，老槐树、妹妹的身影、营地篝火……都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里。
石碑上的契约符文重新亮起金光，被篡改的部分渐渐修复。沼泽的黑水开始变清，发光藤蔓的光芒变得柔和，连空气都清新起来。
“搞定！”张猛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咧嘴大笑，“这破沼泽，总算老实了。”
辞渡看着恢复平静的沼泽，光剑与暗剑归鞘：“走吧，下一个位面还在等着我们。”
远处的传送阵又亮起了熟悉的光芒，这一次，没人再回头。毕竟对他们而言，每一次告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坚定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