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在外。
许尽欢第一次体会到,坏名声带来的好处。
他所到之处,原本站在道德制高点,道德绑架江逾白的那群人,一个个安静得跟被掐住了声带似的。
许尽欢带着江逾白来到停自行车的树下,距离上工时间,没多大会儿了,晚饭直接就地解决吧。
江逾白去河边洗手,许尽欢则是把饭菜都挨个打开,等着江逾白过来,一块用饭。
那群人散开一些,怕许尽欢听见,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你们说这小子,成天也不上工,他哪来的钱,天天这么大吃大喝啊?”
“顿顿有肉。”
那人吸了吸鼻子,“还是肉包子,肉包子就菜,这小日子可真够滋润的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从京市回来时,养父母给的呢?”
“那按照你这么说,江揽月和江逾白姐弟俩,还是他们家亲生的呢,不是照样送到了乡下,天天跟咱们一样地里刨食。”
“没道理,他一个抱错的,大吃大喝,亲生的,累死累活啊。”
“没办法,谁让我命好呢。”
“切!你命好,你命再……”
说话的人,回头一看,正好对上许尽欢戏谑的眼神。
“!!!”
几人心惊,隔着这么远,他们声音这么小,他居然也能听见!
许尽欢故意吓唬他们,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别背后说我坏话,我顺风耳,听得见。”
“!!!!!!”
几人也不在这了,端着碗又跑远了些。
江逾白回来后发现周围五十米以内,跑得没人了。
除了还在泥水里拼命喝水的史翠香。
许尽欢递给他一个肉包子,“让她起来吧。”
江逾白也没问原因。
看似什么都没做。
下一秒,史翠香却艰难的晃了晃,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劫后余生躺在泥水里。
肚子鼓得老高,跟揣了个濒临爆炸的气球似的。
嘴里还汩汩的往外吐着泥浆。
周围五十米内,除了许尽欢,就是江逾白。
史翠香在泥里挣扎,爬不上来,他俩别说去帮忙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最后还是大队长过来了,黑着脸让人把她抬了上来。
来的路上,他应该是听说了,史翠香为什么会掉进泥潭里,也没有追究江逾白的责任。
主要这事太过诡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她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别人拉她,她还不让拉。
喝水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其他人想拦,都进不了她的身。
有些人就在猜测,儿子瘫痪,男人被抓,她是不是被一连串的打击,刺激疯了。
只是在走前,大队长没好气地白了许尽欢一眼。
看样子,应该是听说了,晾晒场的事。
许尽欢若无其事,还一脸热情的问大队长吃不吃包子。
把大队长气得差点儿掐人中。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臭小子老实本分呢!
真是终年打雁,被家雀啄了眼。
他现在严重担心,让他去教孩子,会不会把孩子带沟里去。
吃完下午饭,江逾白还要继续上工。
许尽欢则是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往家走。
走前,他还不忘冲着江逾白的背影大声喊道:“江逾白!”
江逾白,包括附近的人,都好奇的看向他。
许尽欢跨坐在自行车上,在夕阳下,笑得肆意张扬。
江逾白微微愣神。
他说:“以后,谁再敢拦你的路,就告诉我。”
江逾白心念微动。
他说:“我会替你扫平一切。”
不等江逾白感动,他又拍着胸脯保证道:“毕竟我收了你的保护费嘛!”
拿钱不办事,不是他的人生准则。
江逾白:“……”
这句其实可以不用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尽欢的话起了作用。
从那之后,那些人干活,都避着江逾白。
似乎是怕他回家‘告状’。
经过许尽欢今儿一下午的努力,成功让江揽月姐弟俩,孤立了整个陈家村大队。
第二天,俩人再去上工时,其他人隔老远看见他们,就躲着走。
跟躲瘟神那般。
如果只是林盼娣和陈耀祖的事就算了。
主要是当天下午,还出了史翠香去找江逾白麻烦,结果差点儿把自己溺死在稻田里的事。
听说被抬回去的时候,史翠香肚子鼓得,比人家临产的双胞胎孕妇的肚子还大。
肚皮被撑得都快透明了。
可邪乎了。
总之,离他们一家人都远些,免得倒霉。
可偏偏有那不信邪的。
比如此时。
“开门!”
“小逼崽子!欺负人欺负到老子头上了!”
“给我开门!再不开门,我把门给你砸了!”
许尽欢拿着工具,正在后院摘菜,准备中午做点儿凉拌菜吃。
就听见前院的门被人砸得砰砰作响。
上一个砸门的,瘫痪的瘫痪,被抓的被抓,还有个差点儿被撑死。
他倒要看看,这又是哪个不怕死的。
许尽欢把门拉开。
门外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
以及昨天才刚见过的林盼娣母子。
林盼娣脸还肿着呢,为了遮掩伤势,她还涂了粉,脸色死白死白的,跟走了三天似的。
如果不是她旁边的那死肥猪,他还没看出来是他俩呢。
门一打开,陈耀祖就趾高气扬的指着许尽欢,“爸爸!就是他!”
“昨天就是他灌我喝的尿!我不喝!他就打我!”
爸爸?
许尽欢立马明白了,这人是谁。
这么不拿他当外人的吗?
“知道老子是谁吗?就敢欺负我们家人!”
中年男人,陈旺先是愣了下,随即抬手就要来揪许尽欢的衣领。
另一只手里还拎着瓶浑浊不堪的深黄色液体。
瓶口封着,都挡不住它那股难闻的腥臊味,直顶天灵盖。
也不知道陈了多久的陈年老‘酿’。
看样子是来替死肥猪报仇的。
许尽欢皱了皱鼻尖,手里拿着勾火的铁钩子,‘啪’一下打开他的手。
“没见过,但听过。”
那男人吃痛收回手,听了他的话,神情隐约流露出一丝得意。
“知道你爷爷的名号,还敢……”
“这不就是那个爬自己小妈的床,给自己亲爹戴绿帽子,还生了个小野种,明面上喊自己哥哥,背地里偷偷摸摸喊爸爸,还因为打老婆和孩子,被关了三年的家暴死渣男吗!你这么个人渣,怎么还没死呢!”
许尽欢小嘴跟抹了毒的机关枪似的,把门口仨人都突突懵了。
然后他挑衅的冲他们扬扬眉。
刚一回来,就这么迫不及待替自己的姘头和野种讨回公道。
看来,这几年的牢白坐了。
“你!”
“阿旺!你看他!”
“爸爸!打死他!他昨天还威胁我,要我吃屎!你先把他打个半死!我要亲自喂他吃屎!”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旺怒喝一声,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