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带着深秋特有的凛冽。
盘龙山庄的校场之上杀气腾腾。
二十名护村队精锐在铁牛的带领下集结完毕。他们身穿崭新的皮甲手持锋利的短矛,虽然人数不多,却已然有了一股百战精兵的悍勇之气。
队伍的最前方摆放着几辆马车。车上装载的不是财物,而是被堵住了嘴巴、捆得结结实实的黑风寨大小头目。大当家“过山风”死不瞑目的头颅被装在一个木盒里,将作为呈给官府的“投名状”。
周辰一身黑色劲装腰悬长刀,正准备下达出发的命令。
一场针对清水镇县令的雷霆行动即将展开。
“主公且慢!”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温心怡快步走了过来,她清丽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主公此行虽然人证物证俱全占尽了大义。但县令毕竟是朝廷命官,在清水镇更是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我们这么贸然带着人闯进县衙无异于以民告官形同造反。风险太大了。”
周辰眉头微皱。
温心怡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硬闯县衙确实是下下之策。
“心怡有何高见?”他问道。
“我们需要一个能让县令无法拒绝也无法推诿、必须亲自出来见我们的理由。”温心怡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周辰笑了。
他赞许地看了自己这位女军师一眼。
“你说的没错。”
“而这个理由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转过身对负责管理仓库的赵老四说道:“老四,去把我们从黑风寨缴获的东西都带上来。”
很快。
几样东西被呈了上来。
一本记录得密密麻麻的陈旧账本。
还有几袋看起来灰扑扑的粗盐。
白玉霜走上前捏起一点粗盐放入口中尝了尝,柳眉瞬间就蹙了起来。
“又苦又涩!这帮天杀的官匪勾结,卖给百姓的竟然是这种连牲口都不吃的劣质盐!”
她看向周辰,眼中充满了不解。
“辰弟,你带这些东西去有什么用?难道想用这些罪证去县衙门口鸣冤?”
“鸣冤?”周辰摇了摇头,“那是弱者的行为。”
“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告状的。”
他的目光扫过账本和粗盐,最后落在了远方县城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而又锐利。
“它们是用来……交易的。”
白玉霜和温心怡都愣住了。
她们不明白周辰的意思。
周辰没有立刻解释。他只是让铁牛等人稍安勿躁,然后便带着几位核心成员走进了被他临时改造成“实验室”的工坊。
“玉霜姐,心怡。”
周辰看着眼前两位堪称自己左膀右臂的奇女子,开口问道。
“在你们看来,这灾年里什么东西最贵?”
“当然是粮食!”白玉霜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错。”周辰点了点头,“但还有一样东西比粮食更稀缺也更暴利。”
他指了指桌上灰扑扑的粗盐。
“就是它。”
“盐者,国之大宝。”温心怡在一旁轻声补充道,“朝廷自古便行盐铁专卖。官盐价格高昂且数量稀少,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而私盐虽是暴利,却也是朝廷严打的对象,一旦被抓住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县令敢与土匪勾结走私私盐,其罪当诛。”
周辰笑了笑。
“你们说的都对。”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能有一种品质远超官盐、甚至连皇宫贵族都闻所未闻的‘神盐’呢?”
白玉霜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是个商人,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恐怖商机!
周辰不再卖关子。
他凭借着脑海中早已还给老师的基础化学知识,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命人取来一口大锅,将苦涩的粗盐全部倒入锅中加入了足量的清水。
然后用木棍不停地搅拌,使其充分溶解。
很快,一大锅浑浊不堪的盐水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水面上还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杂质和泡沫。
“过滤。”
周辰吐出了第二个词。
他让秦氏姐妹取来了几层最细密的麻布将其蒙在一个木桶之上。
然后将浑浊的盐水一勺一勺地倒在麻布上。
浑浊的液体顺着麻布缓缓渗下。
而那些肉眼可见的杂质则被留在了布上。
木桶里收集到的盐水虽然依旧有些泛黄,但比起之前已经清澈了许多。
“蒸发。”
周辰吐出了第三个词。
他将过滤后的盐水重新倒回洗净的铁锅之中,然后架在火上开始用大火进行熬煮。
大量的水蒸气升腾而起,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随着水分的不断蒸发,锅里的盐水变得越来越浓稠、越来越浑浊。
锅壁之上也开始渐渐地析出了一层白色的结晶。
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
她们的心跳也随着锅里“咕嘟咕嘟”的沸腾声而不断加速。
终于。
当最后一滴水分都被彻底蒸干之后。
一副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奇景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只见铁锅的底部。
赫然出现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细腻得仿佛冬日初雪般的白色结晶体!
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天……天哪!”
白玉霜和温心怡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灰扑扑的苦涩粗盐在经过这个男人一番看似简单的操作之后,竟然真的就变成了雪一样洁白的“神物”!
周辰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用一把干净的小刀轻轻地从锅底刮下了一点雪白的盐粒。
先是自己捻起一撮放入口中尝了尝。
咸,纯粹的咸。
再无一丝一毫的苦涩和杂味。
然后他将小刀递给了早已目瞪口呆的白玉霜。
白玉霜颤抖着伸出手,同样捻起一小撮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下一秒!
她美丽的丹凤眼猛地睁大!
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喜和震撼!
“没有苦味!一点苦味都没有!”
她失声惊呼道!
“这……这简直比官府卖的最上等的青盐还要纯净百倍!”
周辰看着她失态的模样笑了。
“灾年里粮食最贵。”
“但比粮食更贵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锅底那些雪白的结晶之上,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智慧”的光芒。
“是能点石成金的技术。”
半个时辰后。
队伍重新集结。
周辰看着眼前士气高昂的众人。
他举起了手中那个装着扳倒县令所有罪证的木盒。
又举起了另一个装着一小包雪白精盐的锦囊。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运筹帷幄的自信笑容。
对着所有人朗声宣布了他的最终计划!
“人证和物证是用来斩断他官威的利剑!”
“而这把盐。”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锦囊。
“则是用来收买他的敌人、收买所有能为我所用之人的万贯家财!”
“双管齐下!”
“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