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壁裂痕如蛛网蔓延,云逸尘趴伏在地,左手指缝间渗出的血与玉佩边缘的纹路交融,泛起微弱幽光。那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你终于来了。”
他没时间细想,丹田如被火灼,又似寒针穿刺,真气乱窜,几乎无法凝息。他咬牙撑起身子,玉佩却突然一震,自掌心滑落,径直滚向冰人自爆之处。
那里,冰层碎裂成环形,中心凹陷,一道极细的缝隙隐约可见。玉佩落地瞬间,竟自行嵌入裂缝,如钥匙入锁。
咔。
一声轻响,地面微颤。
一块巴掌大的暗格自冰中缓缓升起,内里静静躺着一卷泛黄兽皮,边缘焦黑,通体浸染暗红,仿佛被血反复涂抹。
云逸尘瞳孔一缩。
他伸手去取,指尖刚触到兽皮,识海骤然翻涌——那女声再度响起,冰冷如霜:“勿阅,祸延九族。”
话音未落,兽皮竟自行展开半寸,露出一行扭曲古字:**“云氏血脉,血启残卷。”**
他冷笑一声,反手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卷面。
刹那间,血迹如活物般蔓延,整卷兽皮骤然亮起,符文流转,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第一行字浮现——
**“林玄风夜入云祠,以魔气破九曜阵眼,血祭族人七十二口,唯遗孤逸尘不知所踪。”**
云逸尘呼吸一滞。
眼前景象骤变——
火光冲天,祠堂崩塌,父亲被铁链锁于祭坛中央,七窍流血,嘶声怒吼:“逸尘……快走……”
林玄风立于高台,手持黑刃,刀尖滴血,冷笑:“你云家执掌天穹剑令三百年,却不知,真正的力量,来自地底魔渊。”
他抬手,魔气如黑蛇缠绕父亲经脉,父亲双目暴突,身躯寸寸龟裂,最终化作一具干尸,轰然倒地。
“不——!”云逸尘怒吼,识海剧痛,冷汗涔涔而下。
兽皮微微发烫,第二行字浮现:
**“苏家先祖曾签血契:若云家灭,苏氏不得相救,违者,血脉断绝。”**
他心头一震。
难怪苏瑶月救他时,掌心浮现一道裂痕,鲜血不止。
原来,她早已违誓。
他强忍悲恸,以残魂烙印之力催动真气,补全残缺文字。兽皮再显——
**“魔门欲借九曜真经重开地脉,林玄风为得长生,献祭云族,换取魔功三转。”**
最后一行字尚未显现,兽皮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感应到什么,猛然卷起,欲自燃成灰!
云逸尘大惊,一把按住,却发现卷角已被烧尽,仅余半卷。
就在此时,冰壁深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巡逻,不是风声,而是某种刻意压制的踏地节奏——**三步一停,步步生寒**。
他迅速将血书残卷塞入怀中,玉佩顺势收回,正欲退后,右臂冻伤处却猛然抽搐,几乎跪倒。
来不及了。
一道黑影自冰缝中闪出,身披玄袍,袖口绣着“林”字暗纹,掌心寒光隐现,直扑而来!
云逸尘翻滚避让,血书紧贴胸口,却被一掌震得吐血。
“云家余孽,还敢妄图翻案?”那人冷笑,掌风再起,直取心脉。
他勉强侧身,肩头再中一掌,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几乎无法呼吸。
“血书已毁,你拿什么证明?”护法冷声,抬手欲焚卷。
云逸尘忽然笑了。
他猛地撕下血书一角,塞入口中,吞入腹中。
护法一愣:“你——”
“现在,它在我肚子里。”云逸尘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如刀,“想看?自己掏。”
护法怒极,掌风化刃,直劈而来。
云逸尘借势后跃,撞上冰壁,碎冰簌簌而落。他左脚一滑,险些跌倒,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残魂烙印之力催至极限,一掌拍地!
冷流自掌心爆发,顺着冰面疾冲,瞬间冻结护法足底。
“雕虫小技!”护法凌空翻身,袖中飞出三枚冰钉,直取双目与咽喉。
云逸尘闭眼,凭直觉侧头,两枚擦颊而过,第三枚却刺入左肩,寒气瞬间侵蚀经脉。
他闷哼一声,反手拔出冰钉,血涌如泉。
护法缓步逼近,居高临下:“你重伤在身,吞下的那点残文,不过只言片语。交出残卷,我让你死得痛快。”
云逸尘低头,看着掌心血迹,忽然低笑:“你说血书已毁?”
“自然。”
“那你怎么知道我手里还有残卷?”
护法瞳孔一缩。
云逸尘趁机将玉佩按入冰隙,借寒铁匣隔绝共鸣,低声道:“你们怕的,不是我翻案。”
“是真相曝光。”
护法脸色骤变,掌风再起,直取咽喉。
云逸尘翻滚避让,血书紧贴胸口,却被冰钉划破衣襟,一角露出。
护法目光一凝,猛然扑来。
云逸尘咬牙,将玉佩塞入怀中,腾出手掌,以残魂烙印之力强行催动爆发,一掌逼退护法,借坠落冰锥掩护,退至洞口死角。
护法冷眼盯着他:“你以为吞下残卷就能活命?那血书有毒,三日内,你必舌根腐烂,七窍流血而亡。”
云逸尘靠在冰壁,喘息道:“那正好。”
“哦?”
“省得我费劲杀你。”
护法怒极反笑,正欲再攻,忽然眉头一皱,低头看向袖口——
那“林”字暗纹之下,竟隐隐透出一枚扭曲徽记,形如蛇首咬月。
他迅速掩住,冷声道:“魔门印记?你竟敢污蔑——”
“不是我污蔑。”云逸尘盯着他袖口,“是你心虚。”
护法不再多言,掌风如刀,直劈而下。
云逸尘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双掌相撞,他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后背撞上冰柱,喉头一甜,鲜血喷出。
可就在落地瞬间,他忽然伸手,将血书残卷压在身下,用最后力气,以指尖血在冰面写下两个字——
**“魔契”**
护法冷笑:“写遗书?”
云逸尘抬头,嘴角带血:“不是遗书。”
“是你的罪证。”
护法怒极,抬掌欲毁冰面文字,却见那“魔契”二字竟缓缓渗入冰层,如血沉底,消失不见。
“你做了什么?!”
云逸尘不答,只将玉佩紧握手中,低声道:“她醒了。”
护法一愣:“谁?”
“你不知道?”云逸尘咧嘴一笑,“那你主子……知道吗?”
护法脸色大变,猛然扑来。
云逸尘拼尽最后力气,将残卷塞入寒铁匣,反手掷向冰缝深处。
“你毁不了它。”
“它已经……传出去了。”
护法怒吼,掌风轰向冰缝,整片冰壁崩塌,碎冰如雨。
烟尘散去,云逸尘已不见踪影,唯有冰面上那“魔契”二字,悄然浮现,血光微闪。
护法盯着那字,袖口徽记忽然发烫,如被灼烧。
他猛地抬手,只见那蛇首咬月的印记,竟缓缓渗出一滴黑血,滴落在冰面,与“魔契”二字交融,泛起诡异幽光。
洞内死寂。
忽然,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只苍白的手自地下缓缓伸出,指尖轻触那滴黑血。
手背上,赫然烙着一个“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