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光砸下来时,整个洞穴都在晃。
云逸尘的手还按在心印石上,指尖发麻,血已经干了,黏在石头上。他不敢动。刚才那一击用光了他的力气,现在连抬手都做不到。但他知道,只要松手,苏瑶月就会死。
慕容雪靠在石台边,嘴唇发紫,本命蛊缩成一团,几乎没呼吸。她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就在这时,《剑录·初代》突然自己翻开了一页。
没人碰它,也没风,可书页哗啦一声掀开,一道蓝光冲上去,撞上了仙光。两股力量顶在一起,谁也压不过谁。
“书……活了?”慕容雪终于说出一句话。
云逸尘喘着气,眼睛却亮了。他记得自己用血激活了心印石,而心印石又和苏瑶月手腕上的蓝光连在一起。这本古书,可能认的是云家的血和某种特殊体质的人。
“它要我们看。”他说。
话刚说完,书上的字动了起来。那些字像光点一样浮在纸上,慢慢拼出句子。
第一行字出现:“凡看这本书的人,要用血打开封印,用心神记住内容。”
慕容雪咬牙:“意思是得用血?还要能承受记忆冲击?”
云逸尘点头:“对。不只是血,神魂也要够强。”
他看向昏迷的苏瑶月。她手腕还在闪蓝光,虽然很弱,但一直没灭。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脑子里有股清凉的力量护住了他,不然他的脑子早就被信息冲坏了。
“她是关键。”他说。
慕容雪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我来破封吧,我家祖上懂封印。”
她说完就要咬手指,云逸尘一把拦住她。
“你的血不行。”他说,“这本书只认‘断剑之脉’,只有云家人的血才行。”
慕容雪一愣:“你不是被赶出门了吗?还提血脉?”
云逸尘扯了下嘴角:“被赶出去的人,血还是云家的血。”
他抬起右手,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书页中央。
血落下的瞬间,整本书剧烈震动,封面符文亮得刺眼,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接着,一股庞大的信息冲进他的脑子。
头痛得厉害。
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一个白衣剑修站在仙门前,身后是雷火,他拿着断剑大喊:“天道若不公,我便斩之!”下一刻,他被金光贯穿,坠入大地,化作残魂。
“那是……初代剑灵?”慕容雪瞪大眼。
她也被拉进了记忆里,看到那剑修落地后没死,把断剑插进地底,引动灵气,布下一座大阵。阵成时天地变色,连仙界的影子都被逼退。
“四象阵……原来不是杀人用的。”她喃喃道。
云逸尘稳住心神继续看。书上的字越来越清楚:
“要违抗天规,必须凑齐四象;用家族神器做引子,聚集天地灵气,才能重开大阵。”
下面还有一句:
“四象阵不是杀阵,是用来封印的。当年被镇压的不是魔,是假的天道。”
云逸尘瞳孔一缩。
他们一直搞错了。
江湖上传说四象阵是杀阵,能杀神仙。其实它根本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用来关住“天道”的。
也就是说,这座阵的目的,是把所谓的“天道”关起来。
“所以初代剑灵不是叛徒。”他低声说,“他是反抗者。”
慕容雪听得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现在压着我们的这个‘仙界执法者’,才是坏的那一方?”
云逸尘没回答,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这时,头顶的仙光突然变强,蓝光结界开始裂开。执法者的影子出现在上方,声音冰冷:“你们竟敢读禁忌之书,今日必死!”
话音未落,一道金链从天而降,直扑古籍。
“他要抢书!”慕容雪喊。
云逸尘立刻把书抱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苏瑶月。金链打在他背上,骨头响了一声,但他没倒。
“不能让他拿走!”他咬牙说。
慕容雪撑起身,把手按在石台上:“这书能发光,还能撑一会儿!”
她闭眼,调动本命蛊最后的力量,试着和书建立联系。她不是云家人,但她从小研究毒蛊和封印,对这类东西有点经验。
几秒后,她猛地睁眼:“我知道怎么做了!”
“什么办法?”
“这书不是让人读的,是让人记的!”她说,“内容会强行塞进脑子里。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分担!”
云逸尘马上明白。
“你接一部分,我接一部分,剩下的由她承担。”他看向苏瑶月,“她体质特殊,能减轻冲击。”
慕容雪点头:“我先来。”
她伸手按在书上,脸色瞬间惨白。大量信息冲进她的脑子,她全身发抖,嘴角流出血。但她没松手。
云逸尘立刻把手放上去。这次他有了准备,运转最基础的心法稳住神魂。画面依然很多,但他看清了——
四大家族的宝贝:云家的断剑、苏家的药鼎、林家的玉符、慕容家的毒匣。
这四样东西,是启动四象阵的关键。
“找到了。”他低声说。
就在这时,苏瑶月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还在昏迷,但手腕上的蓝光突然变强,一条细光从她体内伸出,轻轻缠住书的一角。
书自动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只有一句话:
“当四件神器归位,星轨重合之夜,阵法开启。”
云逸尘记下了每一个字。
他知道,活下去的机会来了。
头顶的仙光越来越强,蓝光结界快撑不住了。执法者的金链再次袭来,这次目标明确——直取古籍。
云逸尘猛地把书推到石台中间,拉着慕容雪往后退。
“别碰它!”他喊,“让它自己发光!”
果然,书离开他们后没有熄灭,反而浮在空中,蓝光暴涨,形成一个半圆护罩,把三人包在里面。
金链打在护罩上,被挡了下来。
“它在保护我们?”慕容雪喘着气问。
云逸尘看着那本漂浮的书,声音沙哑:“它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洞里暂时安静了。
外面的压力还在,但他们不再只是挨打。
云逸尘低头看着怀里的苏瑶月,她的脸还是很白,但呼吸稳了些。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听见了吗?我们有办法了。”
慕容雪坐在地上,擦掉嘴边的血:“接下来呢?去找那四件宝贝?”
“先活过今晚。”云逸尘说。
他抬头看洞顶,执法者的影子还在转,但没再猛攻。好像他也知道,这本书一旦醒来,他就控制不了了。
“他们在怕。”慕容雪冷笑,“怕真相传出去。”
云逸尘没说话。
他知道,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逃命的弱者。
他们是揭开真相的人。
古籍静静漂着,蓝光照在三人脸上,像黑暗中的火苗。
慕容雪忽然问:“你说……如果我们失败了,以后会不会也有人像我们这样,在破洞里找到一本烂书,拼命记住里面的字?”
云逸尘看了她一眼:“那就把字刻墙上。”
“我要是没力气了呢?”
“那就用血写。”
“写完了呢?”
“就等着有人来看。”
慕容雪笑了下,靠回石台:“行,那我写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得留一句骂人的话。”
云逸尘没理她,低头调整姿势,让苏瑶月靠得更舒服些。
他的手还在抖,伤也没好,但他觉得轻松了一点。
至少现在,他们知道了敌人是谁。
也知道该怎么打了。
蓝光微微闪着,书的最后一页还在发光。
云逸尘盯着那句话——“当四器归位,星轨重合之夜,阵启”。
他记住了。
然后闭上眼,开始恢复力气。
战斗还没结束。
但他们已经有答案了。
洞里只剩下书的微光和三人的呼吸声。
执法者的影子在上面慢慢转,迟迟没再动手。
云逸尘睁开一条缝,冷冷看着上方。
下一秒,他发现苏瑶月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次,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