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01日,小光棍节,我们动手了。
得到州公安局行动技术、网络安全两个支队的大力帮忙,我们精准掌握了平地村人员的动向。经侦查,该村在村人员一个没有外出,全部在村子里,所以我们就决定当天行动。
行动的策略经过研究、再研究,有了不少的改动。
我们首先来到宽场镇政府,下午三点,县里要开一个有关脱贫攻坚的会议,这个会议原本还要等几天才召开,方轻源协调县委提前进行了。按照会议的要求,马顺和马三响要到镇里来开会。我和杨超然、杨东东带着特警战士,提前一个小时来到镇里的会客室,透过玻璃窗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入了政府院子。
不愧是平地村的土豪,两人各自驾驶的车辆价值都在20万左右,这在当时还是比较扎眼的。
四点整,等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镇党委书记离开会场来到会客室,然后让镇长以“书记有事找”为理由,将“地平二马”给请了过来。
没有给任何反抗的机会,“二马”被悄然带走,而我们又回到隐蔽分散在镇中的汽车里养精蓄锐,等待傍晚的活动。
此次行动,方轻源是总指挥,我是副指挥。因为前方涉及警力和警力太多,所以分成了两个小组,杨超然我们分头带队,我和夜猫一组,他和杨东东一组,后方审讯组则由甘小兵负责。
在镇党委政府的部署下,“二马”的消失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我躺在汽车副驾驶上,听着夜猫和贺兴星聊天。
“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发现异常。”贺兴星问夜猫。
“发现又咋地,照样捏死。”夜猫说。
“万一他们发现村长和书记不回去,窝着不肯出来呢?”贺兴星问。
“不出来又咋地,照样捏死。”夜猫答。
“要是他们村子里有重火力武器呢?我们要不要强攻?”贺兴星担忧说。
“有又咋地,照样捏死。”夜猫说完,直接闭眼睛睡觉了。
听到这一段话,我感到很宽慰。原来不仅仅是我,任何正常人在夜猫这里,都必须吃瘪。这个瘪,不是南东州享誉海内外的牛瘪、羊瘪,而是气瘪,能把人气死那种空气瘪。
人就是这样,我吃亏了,就想着更多的人来吃同样的亏,以证明自己不傻、不笨。我想这个想法不仅是我有,可能方轻源都是这样想的。
我们通过侦查了解到,当天宽场镇有一户人家娶媳妇,而这家女户主恰恰是从平地镇嫁出来的。有消息说,平地镇有不少人晚上要来她家吃喜酒。
我们就是抓这个机会。
在等待的间隙,我问在后方的甘小兵,“二马”有没有审开了。甘小兵说,事关生死,难得很,两人要么就闭嘴不说话,要么就说自己是镇人大代表,好歹也是有身份的,大叫大嚷要找组织。
妈蛋,真拿村长当干部了啊。
等到天麻麻黑的时候,我捅了捅还在睡觉的夜猫,说差不多了,行动吧。
夜猫睡得特别轻、特别敏感,他跳起来骂咧咧地,说我要是再这样打搅他睡觉,下回就打死。
暴力猫咩?
按照我们邛山的风俗,酒席一般从五点就开始,大户人家客人多就吃三轮席,一般人家客人少可能有两轮酒席的样子。正常情况下,老人妇孺吃第一轮,青壮男人都吃第二轮,因为年轻人要喝酒,喝酒就要占桌子。
为了主家方便,大家都很自觉。
天麻麻黑,正是第二轮客人们喝酒兴致最高的时候。
我带着夜猫和贺兴星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娶媳妇的那家,假装是来吃酒的客人来,靠近一张桌子。这一桌已经吃到残席,但是还是有6个人在赖酒,看样子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
马家玉、马家杨就在这一桌。
几个三十出头、血气方刚的汉子。
“马哥啊,难得见。”贺兴星老远就跟马家玉打招呼,说兄弟你也来吃酒呢,好久不见,高兴得紧,我们挤一挤,就坐这桌了。
其实,马家玉和贺兴星根本就不认识,贺兴星这么做,无非是我们安排好的无数套路之一而已。因为我们知道,苗人好酒,逢酒必喝,来者不拒。
果不其然,已经喝麻的马家玉大着舌头问贺兴星:“老庚你是哪里来的哦,我咋记不起来了呢?”
“我老何啊,马场镇的老何啊,五年前我们在三角花园吃过宵夜,一人喝了半斤苞谷烧呢。”贺兴星瞎胡诌着,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五年前一起喝酒,谁特么还记得,又谁还去计较,反正远来都是兄弟。所以马家玉就高声应答说,何哥啊,好久不见了哦,那谁,倒酒倒酒,我要和我兄弟整两杯。
马上就有人应答着,跑去找酒杯。
不过,我们又不是来喝酒的,所以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贺兴星挨着马家玉坐下,然后我也找到了空位,等我们一落座,整个八仙桌就坐满了,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夜猫孤零零地站在外圈。
“给哥让个位置,你换一桌。”夜猫走到马家杨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咋这么没眼力呢,大哥来了不让座的啊,一点礼貌都没有,赶紧的,到隔壁那桌去。
我勒个去。
顿时马家杨就愣了,他下意识地起身离开酒桌,准备让位。走了两步才回想过来:不对啊,你小子特么的是谁,一个外地人敢叫老子去和小朋友坐一桌?
“滚一边去。”想明白了的马家杨,立即转过身来,他抓起夜猫肩膀上的衣服,骂娘说你特么的是哪根葱,配得上赶我?老子喝得好好的,你龟儿子发神经了不是?
“就凭我比你横。”马家杨话没有说完啊,夜猫就动了,他一个大擒拿手就将马家杨的手箍死,往背上那么一别……
哎呀,顿时杀猪声就起来了。
“干啥啊。”夜猫整这一出,连马家玉都整不会了,他看着贺兴星说,兄弟啊,这是咋回事哦。
“小弟不懂事,抢座位呗。”贺兴星显得很无所谓地说,让他们闹吧,闹着闹着就成兄弟了,来来来,我们不要管他们,后丢、后丢。
“后丢”在苗语里,是喝酒的意思。贺兴星说苗话,想表明的是,大家都是苗家汉子嘛,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打打闹闹没关系。
我们苗人有个意识根深蒂固:但凡会讲苗话的,都是一家人。
所以,马家玉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还真以为就是两个小娃娃在闹,就说那就后丢,后……
“后个几把啊,我家兄弟着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