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水灵州。
殿内金砖铺地映着殿顶垂落的鲛绡宫灯,却照不进逐水神君晁衡眼底半分暖意。
他头戴金冠,身着金色玄纹华袍端坐于宝座上,察觉到司徒岭已经被带到大殿上,狭长的眼眸猛地睁开,眼神凌厉如刀锋,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
司徒岭跪在大殿中央,依然穿着在极星渊穿的那件蓝色锦袍。
他微垂着头,能感觉到晁衡的目光——那并非怒火灼灼,而是像山巅万年不化的寒冰,无声无息地覆压下来,连呼吸都带着碎冰碴似的疼,令人喘不过气。
晁衡的手指搭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指节未动分毫。低沉阴冷的嗓音如惊雷在司徒岭的耳边乍响。
“说。”
“晁羽、晁宣和晁安是不是你杀的?”
声音的音调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殿中青铜鼎上,余音震得梁柱间的浮雕都似在颤抖。
司徒岭的心狠狠地一颤,猛地抬头,正好撞进晁衡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冷汗顺着司徒岭的鬓角滑进衣领,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寒冰冻住。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香兽炉里的龙涎香丝丝缕缕地往上飘。
司徒岭依旧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下意识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强行克服住常年以来对晁衡的恐惧,缓缓说道:
“他们并非死于我之手。”
“噢?”晁衡眸色阴鸷冰冷,坐在宝座上俯视着司徒岭,长睫在眼睑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那你倒是说说,他们死于何人之手?”
司徒岭:“大哥是被沐齐柏所杀,而二哥和三哥想要夺取博氏医经,在沉渊被纪伯宰杀了。”
晁衡眉梢微挑,“那你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你当时就在现场?”
司徒岭攥紧手指,在脑子里飞速运转话术,沉着冷静地说道:“大哥之死并非我亲眼目睹,而二哥和三哥是我亲眼所见。”
“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纪伯宰杀死,无动于衷?”晁衡眸色愈发阴冷。
司徒岭 :“我没有灵力,如何是纪伯宰的对手?”
晁衡怔住一瞬,继而话锋一转:“听说你跟极星渊那个公主走得很近?”
司徒岭想到博氏医经,颔首承认。
晁衡轻蔑一笑:“你喜欢她?”
见司徒岭不说话,只当他默认,轻嗤道:“她只是一个有夫之妇,你是逐水灵州的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喜欢这样的。”
司徒岭听不得任何人说晚音的不是,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君,当即冷声反驳道:“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晁衡脸色骤然阴沉,从宝座上缓步走下来,一步一步都带着迫人的气势。
他走到司徒岭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哼一声,“没出息。”
顿了顿,他眉梢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不过你可以利用她对你的信任,骗取博氏医经。”
他一把拽住司徒岭的一只手臂,将他拉起来,“晁元,将博氏医经带到我的面前,这是你对逐水灵州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若是你连这个也做不到,那你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本君是如何对待无用之人,相信你应该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