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济看她上演了一场一秒变脸,不知道是那个点出了问题。
想到时间不多,估计在她去西部之前没有下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了,还是要把该说的都说到位。
他准确的表达了自己的疑问,“你是觉得这份报告有问题?”
书林摇了摇头:
“报告没问题,跟我估计的情况差不多。
我只是担心这一年多不在,实验室的技术方向会走偏。
晓宁能盯进度,可涉及体系作战的技术判断,她不一定能很好的把握,万一跟我这边的研究脱节就浪费时间了!”
周时济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我在推高新产业园区时,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
下面的团队懂技术,但不懂大方向,总在细节上打转。
后来我找了位行业专家,来给他们做‘方向校准’,不用教具体技术,就帮他们理清‘现在做的事跟最终目标的关联’。”
他看向书林,
“你可以请吴校长帮忙,每月抽一天来实验室,跟小陈他们聊聊战略框架,帮他们把准技术方向。
这样一来,你在西部研究,实验室也能同步跟上节奏。”
书林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
“可我怕团队心里没底,毕竟我是实际的项目负责人。校长的研究方向跟我们还是偏一些。
我长时间不在,他们遇到难定的决策,说不定会等着我拍板,反而拖慢进度。”
周时济喝了口茶,
“我之前在党校学习,半个月没回来,中途抽了个周末回去。
没开长会,就跟核心班子吃了顿饭,听他们说进展,再明确‘小决策你们自己定,拿不准的再同步我’。
就这一次,大家就知道我是一直关注这些事的,便不容易懈怠。”
他看着书林,
“你要是西部那边情况允许,也可以这么做。
比如抽个周末回来,跟他们见个面,说句‘你们现在的方向没问题’,比什么都管用。
有时候,负责人的一句话,就是团队的定心丸。
负责人长期不现身的话,确实容易动摇军心。”
书林被这话开导的心里的顾虑也散了大半:
“这样说,我倒放心些了。
以前总觉得你是运筹帷幄的‘谢安石’,如今才发现,你连这些‘柴米油盐’的细节都考虑得周全,竟有点像持家有道的‘管宁’。”
周时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的笑意藏得极深,却故意板起脸:
“我这‘管宁’要是真去打理田庄,怕是要被你笑话。
听说你连鼻炎犯了都要硬扛着画图,下次要是在西部鼻塞到没法握笔,莫不是要学王羲之‘临池学书’,把眼泪当墨汁?”
这话戳中了书林的痛处,她揉了揉鼻子,无奈道:
“别提了,上次换季鼻塞,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西部干燥,我这鼻子怕是要提前‘告老还乡’。”
周时济没再接话,只是默默给她盛了碗杏仁豆腐,轻声说:
“先吃点甜的,润润喉。”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两人从体系作战的技术难点聊到实验室的团队管理,从西部基地的注意事项聊到后续的资源对接。
没有刻意的试探,也没有多余的客套,却句句都落在彼此关心的点上。
饭后送书林回宿舍,车子停在楼下。
书林正准备下车,周时济忽然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了十二只白瓷瓶,瓶身素雅,盒盖内侧贴着一张小楷写的标签:
“外用,辰巳时各一次。”
书林接过瓷瓶,指尖触到温润的釉色,愣了愣:“这是…什么保命灵丹?”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周时济低笑一声,又淡淡开口,
“之前在暖气房里见你总揉鼻子,便找了爷爷的私人护理医生。”
仿佛只是提了件寻常事,
“这位先生是位中医圣手,调理老毛病很有一套。
爷爷早点的不少旧疾,就是靠他配的药好的。
我让他按你的体质调整了配方,据说涂了这个,就算在西部待着,鼻子也不会太难受。”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你可别不当回事,要是到了那边受不住没法研究就回来,总有可以走的路。”
书林握着瓷瓶,心下感恩,忍不住笑道:
“知道了,周大人,我一定按时用,争取在西部也能‘临池作书’,不让你失望。”
“只要你照顾好自己,我就不会失望!”
周时济说的无比认真。
书林回的也无比诚恳,“那你也照顾好自己!再见!周时济!”
下车的瞬间,冷风扑面而来,书林心下感叹,周时济真的是一位好兄长、好领导甚至是,好主公。
周时济看着她走进宿舍楼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目光。
总觉得她的称呼有些问题,他不明白周大人是什么意思,但是本能的有些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