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显云营帐内
潜野:“陛下安好,不是商议兽猎一事吗,其他几位大臣怎么没来?”
姜显云没有回答,而是问:“一柱香的时间才来,睡着了?”
“一点儿家事,府中人不听话,我训了几句,不知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朕送给你的人如何?”
潜野知道他说的是谁:“陛下是说宿才人,为人聪慧,有胆识,甚好。”
姜显云放下手中的笔:“卿辰这孩子,聪慧归聪慧,只是玩性不减,颇多心思,让他跟在你身边,好好消磨他的脾性,收敛收敛他那孤傲的性子。”
说完后潜野听出了什么,问道:“宿才人他是……”
姜显云笑道:“还没告诉你,颜美人是卿辰的姐姐,本来想给他在朝内谋个一官半职,他倒好,说什么想云游四方,这几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回城后,颜儿担心她这个弟弟在外受苦,说什么也不允许让他在外奔走了,宿颜为了卿辰的事操碎了心,哭诉哀求朕一定不能再放他去外面了,所以我想着把安排给你。”
原来是这样。
“陛下也太看得起我了,连您都拿他没办法,我又能怎么管。”
姜显云了解他:“堂堂北桀王,征战西北多年,什么人没见识过,还有你北桀王制服不了的人?”
十七岁登基,继承皇位,儿时同潜野是挚友玩伴,两人年龄大小相仿,自姜显云登基,二人遵循尊卑礼数在关系上虽不比儿时亲密,但私下二人相处方式总归没有其他人那般严肃。
“陛下抬举臣了。”潜野道。
手中的书册被姜显云放在一旁:“卿辰这些年一直在外游走,也不知道他过的如何,期间我也安排了人暗中探访,结果每次都被他发现,神不知鬼不觉把跟踪他的人给绕没了。”
潜野:“宿才人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小心思,敏感且谨慎,从他口里难得听到两句轻言细语。”
“看来你们相处还不错,都已经这般了解彼此了,如此甚好,此次兽猎,颜儿还特地嘱咐朕,让朕问问她这个弟弟在王府的境况,看来是没有多大问题了。”
潜野随即道:“陛下这是给臣出的难题,话说宿才人刚入王府,一身傲劲,眼里的不屑张扬毕露,我当时还在想,这人恐怕不止是才人这么简单,敢如此对北桀王这般礼数的可没几个,如今知晓他竟是姜王家室里的人,难怪他当时一副目中无人的做派,感情是有陛下撑腰。”
姜显云轻笑几声:“就算没有朕这层关系,卿辰性子也好不到哪去,我算是完成了颜儿交代的事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臣告退。”
回到营帐,宿卿辰已经睡着了,潜野俯身在他眉间印下一吻:“说好的等我,结果自己却睡着了,卿辰,你可是又骗了我一次。”
车马一路疾行,终于到达岭州,随行队伍连夜行至矗峰,半夜时许终于抵达,人马休整,为次日的兽猎做准备。
一路上宿卿辰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到了矗峰总算是吃了个够,马车上他基本上都在睡觉,此刻已然无睡意,宿卿辰便起身写起了字。
“你还随身带了笔墨?”潜野在一旁研墨问。
宿卿辰字体隽秀,笔锋干练,收尾利落,一气呵成,回答道:“我是才人,自然得随身携带文房墨宝。”
潜野看的迷了眼。
“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宿卿辰问。
潜野开口道:“姜王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宿卿辰一边写字一边问道:“什么题能难住你北桀王。”
潜野嘴角一弯:“陛下让我制服一个人。”
笔纸上题字已完成:“制服一个人,什么人?”
忽而他腰间一紧:“王爷这是又想使坏了,在下身娇肉贵,可经不起折腾。”宿卿辰道。
潜野从身后抱住他:“姜王让我管束你,把你制服了,我不能违抗君主之令啊。”他说着在宿卿辰后颈轻咬一口。
呼出热气在脖颈处挥散不止,潜野沉声道:“宿才人,你耳根都红了。”
“潜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的人面兽心…”
潜野忽然把人翻过身,将人抵在桌上,趁身下人没反应过来便吻了上去,一手护着宿卿辰的头,一手搂着腰,两人深吻着彼此…
宿卿辰每次都是欲拒还迎,他越是这样,潜野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刚写好的字被两人的动作弄的一团乱。
“卿辰…”
“我想……”
潜野在宿卿辰耳边低声说。
宿卿辰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可……”
潜野将人抱起走向床榻,两人又是亲又是咬,纠缠片刻,宿卿辰挣脱不了:“不可,潜野,你放开我…嘶…”
潜野立刻停下动作。
“怎么了?”
宿卿辰吃痛,脸上神色有些不好。
“是后背的伤?”潜野自语。
“你先让我起来,”宿卿辰说。
“你后背的伤不是早就该痊愈了吗,那药…”
宿卿辰小声说:“那药我用了,已经好了,你刚刚咬的太狠了,我…有点吃痛。”
“卿辰,”潜野说的严肃,“这是第几次了,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不会再放过你了。”
宿卿辰转移话题:“你们商议的如何?明日兽猎之事可安排妥了。”
潜野看穿不说穿:“明日所有武将和守卫都要入林,不管谁猎的头筹都可作数。”
“猎的对象可有要求?”宿卿辰问。
潜野回道:“只要是林中四脚之物都可作数,宿才人想去吗。”
宿卿辰神色不太好,他一直在忍,道:“这就不必了,我一个文人,就不和你们武将掺合了,在一旁看着就行。”
兽猎当日—矗峰林间校场
兽猎当日姜显云,潜野,奎槡和随行的守卫一同入林。
潜野叮嘱道:“奎槡,你随同陛下,保证陛下的安危,”随即又安排了几名守卫随行,“山中兽物繁多,如果遇到危险定要护好陛下。”
“那王爷你呢?不带守卫?”
“我一人就行。”潜野回答。
一旁姜王此时才看到宿卿辰,一路上两人不在同一辆马车,姜王此刻才知晓他也跟着来了。
“卿辰,你也来了?”
宿卿辰:“不是姜王你安排…”
好你个潜野,耍花招骗人倒是在行。
宿卿辰意识到不对,看着身旁的潜野,潜野没说话,随即转过身吩咐守卫事宜。
“这次出行的名列里,好像没有你的名字吧?”姜显云问。
“陛下,我……”
潜野轻咳一声:“回禀陛下,臣想着多带些人手总归是好的,而且宿才人常年在外,不曾参与兽猎一事,就让宿才人跟着一起来了。”
众人进入林子各自寻觅目标,岭州山多树茂,林子里有许多兽物,奎槡跟在姜王身后来到一处密林,丛林间有绒兔,山猴,棕熊,姜显云没有出猎,在静候。
“陛下为何不猎?”奎槡开口问。
“不着急,岭州山势峻茂,林间的兽物繁多,看看还有什么。”
几人又往别处行去,片刻,在姜显云正前方,出现一头青鹿,鹿周身有纹路,鹿角长硕。
姜显云手握弓箭,对准青鹿的头部一击中箭!林间其他众人听见哨声,知晓头筹已猎得便相继赶回营地。
兵部闻人景看见猎得的兽物,道:“这青鹿常年身居老山,不轻易行至山下,是极难寻见的兽物,今日陛下猎得此鹿,姜国必会盛世永存。”
宿卿辰附议:“这青鹿以往年间还没有帝王猎得此物,陛下今日得此,定是上天之意,保佑姜国四方太平。”
说话间突然一道黑影袭来,奎槡眼疾手快截下那黑影,一把利刃,是支箭。
上面有毒!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箭出击,幸好被潜野截下。
在场守卫大喊有刺客!保护陛下!
接着又是一箭袭来,不对,是三箭齐发!
姜王有危险!
宿卿辰没多想,上前挡在姜王身前,突然后背一沉,不是中箭的痛,有人压在他身后,是潜野挡下了,手里还握着一支,另一只被奎槡拦下。
“潜野。”
宿卿辰上前一扶。
他搀着潜野回到了营帐,其他守卫入林间追捕行刺者。
中箭的地方是胸口,宿卿辰退下潜野的衣袍,内里的衣服全部被血渗透了。
“不好,这箭上有毒!”宿卿辰道。
潜野脸色苍白,嘴唇暗淡无色,明明自己都撑不住了,还在安慰宿卿辰叫他别担心。
随行的太医赶过来,看了潜野的伤势,道:“此毒像是专人炼制的药。”
“可有解法?”姜显云急迫的问。
“有,不过需要等待三个时辰。”太医回答后便退下前去配制药材。
此刻门外传话:“报!陛下!搜寻现场拾得一枚信物,是一块玉麒。”
宿卿辰看到此玉麒,脸上闪过一丝阴暗。
“报!陛下!朝内青云大人来信!”
众人随姜王出营帐接报朝内来的信件。
宿卿辰突然上前,神色紧张道:“不行,此毒毒性极烈,必须马上将毒物吸出!等药熬制出来只怕…”
宿卿辰一只手覆上箭把:“你忍着些。”
潜野看着眼前人慌乱的神情,早已将痛处忘去,宿卿辰一股劲将箭拔了出来,潜野额头全是汗液,伤口处不断流出黑色的血。
随即覆上潜野受伤的胸口,将毒物吸了出来。
宿卿辰嘴上全是血,此刻潜野身上的疼痛被心里某种意动覆盖住了,他不敢相信宿卿辰会为了他这样做。
总算松了一口气,宿卿辰拿了一件干净的外袍,搭在潜野后背:“可以了,毒物都清理干净了,我先给你包扎。”
潜野看着眼前人着急的模样,不见平日里一副傲慢的样子,嘴角残留着他身上的血液。
忽而他将人带至身前,吻了上去。
宿卿辰推开他,“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还是安分守己比较好。”
潜野又吻了上去。
“水来了,王爷,先清洗一下伤口……咦!你们…王爷你…宿…你们…”
奎槡语无伦次道。
宿卿辰接过奎槡手中的水盆。
奎槡还在惊讶中:“你…你们…我刚才一定是眼花了。”
宿卿辰起身,道:“你什么你,结巴了就去看太医。”
宿卿辰清理潜野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好。
潜野一直看着宿卿辰,从中箭到此刻,看着宿卿辰为他担心的慌乱,为他拔箭的无措,为他吸出毒物的义无反顾,为他包扎伤口的小心翼翼…
以他对宿卿辰的了解,能让宿卿辰今日这般不知所措的人,是他北桀王潜野,也只能是他潜野。
此时姜显云进帐:“怎么样了?伤势如何?”
潜野回答:“伤口处理好了,已无大碍。”
姜显云神色不好:“朝内来信,边境出现动乱,入侵的不像是窦国人,朕要即刻回城。”
“是,臣护送陛下返城。”潜野说。
“不必。”姜显云说,“你安心养伤,岭州巡抚派了侍卫,不必担心朕的安危。”
“臣伤势已无大碍。”潜野说。
众人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