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目光始终像两道冷光，死死锁在东村脸上。
他见东村听到山本一木名字色变后，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来得倒挺快，说，谁带你们来的？”
东村听陈锋这么一问，就更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看来，这伙八路真的是设好了陷阱等着他们。
第一军司令部有八路间谍啊。
东村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脱口而出道：“是……日你仙人带我们来的。”
“艹，小鬼子你敢骂人。”
马超听不懂日语，但这句‘日你仙人’的日语发音却听懂了。
他只当对方在撒野，当即瞪红了眼，一把拉响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咚”地就顶在了东村脑门上。
“啊，饶命，我都老实回答问题了，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东村听不懂马超在说什么，以为陈锋不讲信用，问完了要杀他。
“慢着！”
陈锋抬手按住马超的枪身。
他目光扫过东村急得冒汗的脸，感觉这鬼子应该不懂中文，不像是刻意骂人。
陈锋脸上浮起一抹古怪，问道：“你说的‘日你仙人’，是人的名字吧？”
“对，对对，她是我们这边的情报人员，名字就叫日你……仙人，今晚我们在柳树屯碰头，然后她带我们来到了这里。”东村忙不迭解释。
“日你仙人！柳树屯！”
陈锋眉头紧皱，心里琢磨起这两个关键信息。
他终于明白小鬼子为什么能找到这里了。
应该是他们那天在柳树屯村，干掉那队小鬼子后。
被鬼子间谍无意中得知，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这……
咦，那也不对？
鬼子间谍压根就摸不到这里！
即便当地村民也没人知道这个位置。
除非是有熟悉这个位置的人，故意联系了鬼子间谍。
念及此，陈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心中已经大致猜到答案了。
陈锋强压下心里的惊怒，又冷声问道：“这个日你仙人现在在哪？跟山本一起跑了，还是提前撤了？”
东村连忙回答：“她……她惊动你们暗哨后，就撤走了！”
陈锋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见他眼神里没有撒谎的痕迹，才继续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杀过老百姓？”
“没有，我是被山本大佐选中，从本土带过来，到了这边，我就一直在训练。”东村连连摇头。
“嗯！”
陈锋点了点头，目光随即扫向其余几个鬼子：“你们几个呢？看着我眼睛回答。”
一个瘦高的鬼子率先开口，声音发颤：“我……我也刚从本土过来，上个月才加入山本特攻队，还没上过真正的战场，更没碰过老百姓！”
“我也没有。”
一个矮胖鬼子紧跟着接话，“我原是司令部宪兵队的，上个月才被山本选中参加训练。”
“没有！我一直跟你们军队作战，从没伤害过平民！”
“我也是！我从没对平民动过手！”
另外两个鬼子也急忙附和。
最后一个鬼子低着头，嗫嚅着用日语回应，尾音却不自觉地往上挑了挑：“我也没有……我没杀过你们老百姓呐。”
就这一个“呐”字的腔调，瞬间让陈锋眼神陡然一厉。
这分明是东北方言的语气习惯，竟混在了日语里！
他猛地抬枪，枪口抵住那鬼子额头：“你口音不对，是不是从关东军过来的？”
那鬼子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点头：“是……我是侨民，之前在关东军服役，上个月才被调到山本队长麾下……”
“砰！”
不等他说完，陈锋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那鬼子眼睛瞪得滚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呸！”
陈锋对着鬼子尸体吐了口唾沫，用日语冷声道：“凡是日本侨民，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旁边的东村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像筛糠，却半句辩解也不敢有。
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些开拓团出身的人是什么德性。
说白了，这些人从小就把自己当主子，把华夏老百姓当奴才使唤。
要说这些人没欺负过老百姓，狗都不信。
陈锋不再多问，转身对身后的马超递了个眼色：“把他们绑起来，等天亮押回旅部，我有大用。”
“是！”
马超立刻上前，从腿上解下绑带，和徐亮几人一起将几个鬼子伤兵反手捆住。
这时，熊大山带着三四十人匆匆跑了过来。
见马超等人在捆鬼子伤兵，他忙问道：“大队长，其他鬼子呢？”
陈锋捡起地上的mp34冲锋枪，回道：“其余的都钻林子跑了。”
“艹，狗日的跑得真快！”
熊大山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又问，“大队长，要不要我带人去追那些逃走的鬼子？”
陈锋摇了摇头：“算了。这伙鬼子不一般，一旦逃进林子里，想追基本不可能。”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这些冲锋枪和鬼子身上的装备全收集起来，不用上报团部，留着咱们自己用。”
陈锋正愁没法提升特战队的战斗力。
没想到，山本一木竟主动送货上门。
不出意外，系统会奖励一批同等装备，加上缴获的这些，足够装备全队。
只是，缴获这些东西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虽然伤亡情况还没统计出来，但陈锋已经不敢去想。
晨光渐亮，当金色的光线穿透薄雾洒进山林。
战场也基本打扫完毕。
熊大山、杜毅、肖磊、左明远四位正副中队长，一同来到陈锋身边汇报战损。
此时，陈锋正坐在火堆旁烤着鞋。
昨晚战斗时，他在河沟里蹚来蹚去，鞋子里都能倒出水来。
他不用抬头看几人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不会好，只能轻叹一声：“唉，念吧，我有心理准备。”
“是。”
肖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沉得发闷，“锋哥，特战支援中队牺牲二十七人，重伤九人。”
左明远紧跟着汇报，哽咽道：“锋哥，后勤中队牺牲了三十一人，重伤十二人，副中队长老徐没了。”
他话说完，抬手抹了把脸。
杜毅最后补充道：“锋哥，作战中队只牺牲了周波一人，重伤一人。”
“艹！”
陈锋即便有心理准备，听完这个结果，心里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昨晚巡视完伤员后，他统计的没受伤队员，还有一百三十二人。
谁知道，一场小规模战斗下来，竟折损了几乎一半。
要知道，他们跟几千鬼子打了两场大仗，都没损失这么多人。
“噼啪！”
火堆里的木柴爆了个火星，溅在陈锋的手背上。
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手指死死攥着烤得发烫的鞋帮，身体微微发颤。
“五十八人……”
陈锋低声念叨着这个牺牲数字，喉咙里像卡了团烧红的铁渣，“通知下去，全员收拾东西回旅部，在没给这五十八个兄弟讨回公道之前，这仗不打了，他娘的。”
熊大山几人听见这话，眼睛齐齐一瞪。
熊大山红着眼睛吼道，“锋哥，你是说有人出卖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