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的第一个清晨,夏小雨是在一片绝对的寂静中醒来的。
没有王秀英指桑骂槐的叫嚷,没有李翠花尖酸的嘀咕,也没有薄家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喧闹。只有窗外鸟儿清脆的鸣叫,以及风吹过荒坡野草的簌簌声。
她躺在由干草垛铺就的“床”上,身上盖着那床唯一的、硬邦邦的旧棉被,望着从屋顶破洞和没有窗纸的窗口照射进来的、带着无数尘糜飞舞的光柱,心中涌起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踏实。
这里,是她的王国。虽然这个王国目前还破败不堪,一无所有。
饥饿感准时到来,提醒着她现实的严峻。她起身,从空间里取出昨晚剩下的一小条烤兔肉——昨夜收拾完屋子,她终于敢在夜深人静时,用捡来的干柴在屋外背风处生了小小一堆火,将之前储存的一条兔腿烤熟了。虽然调料只有一点点盐,但那热乎乎、带着焦香的肉味,几乎让她落下泪来。这才是人吃的食物。
慢慢吃完那条兔肉,又喝了几口空间里储存的、用泉水烧开后又放凉的水,她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今天,她要开始真正地改造这个新家。
首先是从屋顶开始。她查看过,屋顶的椽子大多还算结实,主要是覆盖的茅草年久失修,腐烂、稀疏,导致漏雨透风。她在屋后及附近的荒坡上,割了大量坚韧的长茅草和芦苇,又和了些泥巴。然后,凭借力量异能和末世里锻炼出的动手能力,她攀上屋顶,仔细地将腐烂的旧草替换掉,加厚铺垫新草,再用泥巴混合草筋将容易漏雨的关键部位加固。
这项工作耗时耗力,直到日头偏西,她才勉强将最严重的几处破洞补好。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不用担心夜里被星光直射,小雨也能抵挡一阵了。
接下来是地面。泥土地面坑洼不平,容易返潮。她没有条件弄到砖石或三合土,便去附近河边捡来许多扁平圆润的鹅卵石,大大小小,一块块仔细地镶嵌在泥土里,用力砸实。这同样是一项极其考验耐心和体力的活计,但对于能精准控制力量的她来说,并非难事。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洒进小屋时,地面已经变成了虽然粗糙却平整坚固的石头地,踩上去稳稳当当,再也扬不起灰尘。
最让她充满期待的,是屋旁那片荒芜的坡地。这里阳光充足,只是土地贫瘠,碎石较多。她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用锄头细细地将土地深翻,捡出里面的碎石杂草,将土块敲碎耙平,最终开垦出了一块约莫二分大小的菜地。
她从村里一位面相和善的老婆婆那里,用分家得来的一块破布头,换来了几小包常见的蔬菜种子——小白菜、萝卜和一点点葱蒜。
将种子小心翼翼地按照合适的间距播撒进精心整理过的土壤里,覆盖上薄薄的一层细土,夏小雨的心中充满了虔诚的期待。
水,是接下来关键的一步。她取水的瓦罐不大,从河边往返一趟颇为费力。就在她意念微动,想要从空间里取些之前储存的河水来浇灌时,忽然,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她的意识沉入空间。空间的大小似乎没有明显变化,但在那空荡荡的角落,除了之前存放的物资外,不知何时,竟然凝聚出了一小洼清澈的泉水!那泉水不多,仿佛一个小小的泉眼,汩汩地冒着生机,占地方寸之间,水洼清澈见底,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气息。
这是……空间自己产生的?
夏小雨心中惊疑不定。她尝试着用意念舀起一点,那清澈的泉水便凭空出现在她手心里,触手微凉,带着一种甘洌的清甜气息。她犹豫了一下,轻轻舔了一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感瞬间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道清流洗涤了全身的疲惫,连昨日修补屋顶的腰酸背痛都缓解了不少,精神也为之一振!
这泉水,绝非普通!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立刻用瓦罐从河边打来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往瓦罐里滴入了极少量的空间泉水,搅拌均匀。
她将这混合了泉水的水,轻轻地、均匀地洒在刚刚播种的菜地上。
接下来的变化,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一夜之间,第二天清晨,当她再次来到菜园时,赫然发现昨天才播下种子的地方,竟然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嫩绿喜人的小芽!那生长速度,快得诡异!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继续每日用掺了空间泉水的水浇灌。
奇迹在持续发生。
菜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茎秆粗壮,叶片肥厚油绿,在贫瘠的坡地上显得格格不入,充满了勃发的生命力。不过短短七八日,那小白菜就已经长得有手掌大小,水灵灵、绿汪汪,萝卜苗也郁郁葱葱,长势远超村里其他人家菜园里同期的作物。
夏小雨站在菜园边,望着这一小片在初冬微寒中依旧生机盎然的绿色,眼眶微微发热。
这不仅仅是一片菜园。
这是希望,是她利用自身能力,在这贫瘠土地上创造出的第一个奇迹。
它证明了她的路没有走错,证明了即便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她依然有能力让自己和孩子过得更好。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一片嫩绿的小白菜叶片,指尖传来生命特有的润泽感。她抬起头,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和广袤的天空,嘴角绽开了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
独立生活的第一步,她不仅站稳了,还亲手种下了一片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这小小的菜园,如同一个信号,宣告着属于夏小雨的时代,正伴随着这片破土而出的新绿,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