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被墨蓝色的夜幕吞噬,林间温度骤降,潮湿的寒意开始弥漫。石缝虽然隐蔽,但过于狭窄潮湿,并非久留之地,尤其不利于苏叶的恢复。
苍曜仔细感知了外界许久,确认羽族的气息确实已经远去,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折返至此地。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再次陷入沉睡、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的苏叶,又瞥了一眼依旧尽职趴着当“暖炉”的雪团和呼呼大睡的青鳞,做出了决定。
必须找一个更安全、更干燥的过夜之处。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苏叶,动作轻柔至极,生怕惊扰了她的睡眠。雪团立刻机警地抬头,三两下窜到苏叶的肩膀上趴好,用小爪子抓住她的衣襟稳住自己。青鳞则在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苍曜收敛所有气息,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石缝,锐利的金瞳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搜寻着合适的庇护所。
他的运气不算太差。在远离瀑布和羽族出现方向的一片陡峭岩壁下,他发现了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了大半的洞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但内部似乎别有洞天,而且位置相对干燥避风。
他谨慎地靠近,仔细嗅闻和感知洞口的气息,确认没有大型猛兽居住的痕迹,只有一些小型啮齿类动物留下的淡淡味道。
拨开藤蔓,苍曜弯腰钻了进去。洞内果然比预想的要宽敞一些,大约有半间石屋大小,地面干燥,空气虽然带着土腥味,却并不浑浊,显然有细微的通风口。这里像是一个被废弃已久的动物巢穴,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干枯的杂草和落叶。
是个理想的临时落脚点。
苍曜稍稍松了口气。他将苏叶小心地放在最干燥、铺着最厚软枯草的位置,仔细为她整理好衣襟,确保她不会被地上的碎草硌到。
雪团从苏叶肩膀上跳下来,好奇地在洞穴里转了一圈,用小鼻子四处嗅嗅,似乎在对新环境进行“安全检查”。最后它回到苏叶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蜷缩起来,表示对这个新家还算满意。
苍曜则走到洞口,仔细地将藤蔓重新整理好,确保从外面看不出异常,只留下些许通风的缝隙。做完这一切,他才返身回到苏叶身边坐下,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再次闭上眼睛,一边调息恢复,一边将大部分心神放在警戒之上。
夜色渐深,林间各种夜行生物的活动声渐渐响起,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显得这个小小洞穴的寂静与安全。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突然,一直闭目调息的苍曜猛地睁开了眼睛!
金瞳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直直射向洞穴深处最阴暗的一个角落!
就在刚才,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和普通小虫蠕动的窸窣声!那声音极其短暂,一闪即逝,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惊动后瞬间收敛了所有动静!
有东西!
苍曜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战斗状态,但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目光冰冷地锁死了那个角落,强大的威慑力如同实质般缓缓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洞穴。
睡梦中的雪团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动耳朵,睁开了黑眼睛,警惕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洞穴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刚才那声异响真的只是错觉。
但苍曜无比确信自己的感知。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而且极其擅长隐匿!
是之前居住在这里的小兽被惊扰了?还是……其他更危险的东西?比如,那些诡异的、能够寄生和控制兽人的菌丝?
一想到后者,苍曜的心猛地一沉。金瞳中的寒意更盛,指尖已有银色的图腾之力开始悄然凝聚。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死寂对峙中——
那片深邃的黑暗里,缓缓地,亮起了两点极其微弱的、幽绿色的光芒。
那光芒很小,如同两点鬼火,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不高的黑暗中,一眨不眨。
那不是反射的光,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苍曜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两点幽绿的光芒似乎也在观察着他,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的、却又似乎没有立刻流露出敌意的意味。
双方在这狭小的洞穴内,隔着昏暗的空间,陷入了无声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