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连窗外的虫鸣都弱得快要融进黑暗里。高羽住的出租屋不算大，客厅里那台老旧的液晶电视还亮着，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狗血的家庭伦理剧，男女主角撕心裂肺的争吵声在房间里飘着，却没一个字能钻进高羽和刘芳的耳朵里——对他们来说，这台电视早就是个摆着的影子，连背景音都算不上。
刘芳半靠在沙发上，后背垫着柔软的抱枕，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顺着布料的纹理慢慢摩挲。像羽毛似的挠在高羽心上。
“抱我到床上去。”刘芳微微睁着眼，眼尾泛着潮红，声音里裹着水汽，连带着眼神都软下来，直直地勾着高羽。
高羽没说话，只是弯下腰，手臂稳稳地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轻轻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刘芳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和自己的心跳慢慢凑成了同一个频率。卧室的床不算宽，但铺着厚厚的羊绒毯，高羽把她放上去时动作很轻，生怕碰碎了这满室的温软。
刘芳侧躺着，手指轻轻勾了勾高羽的衣角，嘴角带着狡黠的笑：“你给我按摩吧？以前你总说要给我按，现在倒不主动了。”
高羽在床边坐下，指尖碰到她露在外面的胳膊，触感细腻光滑：“我又不专业，按得不好你该抱怨了。”
“抱怨什么？”刘芳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呼吸轻轻扫过他的手腕，“我还不知道你？那时候总想着给我按摩，是不是就想借着机会摸我？你这小子，心思可真坏。”
“刘婶子，你这话说的。”高羽被她逗笑，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行，我给你按，按得不好你可别骂我。”
他的动作很慢，先伸手解开了刘芳上衣的纽扣，一颗一颗，金属扣碰到指尖时带着微凉的触感。衣服被他轻轻剥下来，随手扔到床边的沙发上，接着是内衣的搭扣，他指尖微微用力，“咔嗒”一声轻响后，那抹淡粉色的布料也被扔了过去。像是在无声地回应着什么，连带着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高羽的指尖划过细腻的肌肤，能感受到皮下微微的起伏，刘芳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笑，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连带着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再往下点……”刘芳的声音更软了，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
高羽顺着她的话往下移，手慢慢滑过她的腰腹，膝盖撑在床垫两侧，此时刘芳能清晰地感觉到，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加快了流速。
这样的触碰像是点燃了引线，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升高。高羽的手继续往下，指尖勾住了刘芳内裤的边缘，轻轻一扯就脱了下来，同样扔到了沙发上。刘芳没有丝毫躲闪，眼神里带着期待，像是在等待着他的靠近。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剧烈地运动，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滴，落在刘芳的胸口，又被她的肌肤慢慢吸收。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渐渐平息。刘芳软在高羽怀里，手指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胸口，呼吸还带着未平的急促。高羽则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还有一丝属于两人的暧昧气息。
“你说……周红水多久能好起来？”刘芳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高羽的动作顿了顿，手指轻轻蹭着她的后背，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温柔，多了几分沉重：“不好说，也许很快，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刘芳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你没觉得这次玩得太大了吗？周红水是有错，可她爸老周头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你把他女儿吓成这样，怎么对得起他？”
“刘婶子，我知道。”高羽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用力攥了攥，“这个祸是我闯出来的，不管我当初是为了什么，现在都没法狡辩。我会负责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周红水好起来。”
“要是她一直好不了呢？”刘芳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那我就承担所有责任。”高羽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她变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会不管。”
“你呀……”刘芳伸出手指，狠狠往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眼神里又气又心疼，“真是让我心焦。”
高羽摸了摸被点过的地方，无奈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我真草死她妈的，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换个方式。”
就在这时，高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他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赵贵龙”三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个点赵贵龙打电话来，肯定是周红水那边出了问题。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尽量保持平静：“贵龙，怎么了？红水那边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赵贵龙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慌乱：“高羽，完蛋了！红水她……她精神失常了，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高羽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定：“好，我马上过去，你在那等着，别让她乱跑。”
挂了电话，高羽掀开被子就准备起床。刘芳也坐了起来，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等着吧，我去看看情况就回来。”高羽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动作很快，脸上没了刚才的慵懒，只剩下焦急。
十分钟后，高羽就赶到了赵贵龙和周红水住的地方。那是一间比他出租屋还小的单间，屋子里有些乱，衣服和杂物堆在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味。周红水正斜躺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但看得出来被梳理过，应该是赵贵龙刚给她梳的。
她的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想死……别开枪……我欠了三十万……三十万啊……”声音又轻又碎，像是在说梦话。
赵贵龙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虑，看到高羽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站起来：“高羽，你可来了！你看她这样，怎么办啊？”
“她一直这样？”高羽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周红水，试图和她对视，但她的眼神根本没有焦点，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嗯，从你走后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说胡话，问她什么都不知道，连我是谁都忘了。”赵贵龙的声音带着哽咽，“如果她一直好不了，该怎么办啊？我怎么跟她爸妈交代？”
高羽沉默了，他看着周红水呆滞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想起小时候，在秀河村，周红水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跟着他和赵贵龙一起在田埂上跑，一起爬树掏鸟窝，那时候的她，眼睛亮得像星星，怎么也不会想到，长大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不是很爱她吗？”高羽抬起头，看着赵贵龙，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用你的爱感化她，也许她能慢慢记起来。如果她好了，愿意跟你在一起，那是最好；如果她不想，那也没办法，至少她好了。”
“我只求她能好起来，别的都不重要。”赵贵龙抹了把眼泪，语气很坚定，“只要她能好，就算她以后嫁给别人，我也会笑着送她出嫁。”
“会好的。”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他一点安慰，“如果真有老天爷，肯定会被你的心意感动。”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周红水突然坐了起来，动作又快又猛，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接着就往床底下扑。高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拉了回来，要是再晚一步，她肯定会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你是谁？”周红水被拉住后，眼神涣散地看着高羽，嘴里傻呵呵地笑着，“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有枪吗？别对我开枪，我害怕……我没钱，你有钱吗？给我三十万！”
“红水，我是高羽，咱们是老乡，小时候一起在秀河村玩过的。”高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试图唤醒她的记忆，“没人会对你开枪，你也不欠别人钱，别害怕。”
“你骗我！你是坏蛋！”周红水突然激动起来，用力挣扎着，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你骗我，你是坏蛋……”
高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阵发酸。曾经的周红水，虽然好高骛远，有些虚荣，但也不至于如此狼狈，现在的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只剩下恐惧和混乱。他给了赵贵龙一个眼神，赵贵龙立刻上前，接过周红水的胳膊，轻轻把她往怀里拉。
“乖，不怕，我是赵贵龙。”赵贵龙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语气，“我会轻功，就是金庸小说里那种，可厉害了，谁也打不过我，我还能抓住子弹，没人能伤害你。”
“真的？”周红水停止了挣扎，眼神里带着一丝天真的期待。
“真的，我不骗你。”赵贵龙用力点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周红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又响又脆，可听在高羽和赵贵龙耳朵里，却比哭声还让人难受。赵贵龙的身体随着她的笑声微微战栗，眼眶又红了，只是这次他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赵贵龙一夜没合眼，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也变得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可周红水却异常亢奋，一晚上没睡，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别开枪”“给我三十万”“你是灰太狼吗”，像是要一直重复到地老天荒。
“贵龙，你躺会儿吧，我在这看着。”高羽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说，“或者我今天给你放假，你在家陪着她，饭店那边我让别人先盯着。”
“不用。”赵贵龙摇了摇头，强撑着站起来，“饭店那边还有很多事，不能耽误。让刘芳一会儿过来就行，她细心，照顾红水也方便。”
高羽知道他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只好点了点头：“那你注意点身体，别太累了。”
没过多久，刘芳就来了。她手里还提着早餐，是豆浆和包子，进门后看到周红水的样子，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早餐递给高羽和赵贵龙，然后就走到床边，开始照顾周红水。
高羽叮嘱了刘芳几句，让她有情况随时给自己打电话，然后就和赵贵龙一起离开了。赵贵龙直接去了饭店，高羽则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刚进门，就看到张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玩游戏，看到高羽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疑惑。
“怎么了？一脸愁眉苦脸的，跟丢了魂似的。”张平放下手机，看着他，“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嗯，有点。”高羽敷衍了一句，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往后靠，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周红水呆滞的样子。
“你小子平时精力不是挺旺盛的吗？怎么也有累的时候？”张平打趣道，“该不会是昨晚当了一夜七次郎，把自己累着了吧？”
高羽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只是摆了摆手，没说话。张平见他这样，也知道他肯定有心事，识趣地没再追问，又拿起手机玩了起来，客厅里只剩下手机游戏的声音，还有高羽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