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寿闻言有些皱眉,他受限于比试的方式,确实奈何不得根净,昆伽所言倒也不错。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天京道门之中不如自己者多,胜似自己者少,自己若是一退,还有何人能对付得了罗蹉的力气?
无奈比试的规矩是对方定的,想要不遵守就算是输了,殷子寿正为难间,步四维已经发话了。
“殷道兄请回,罗蹉大师也请少歇,恢复气力,我等商议商议由谁接替比试如何?”
待到殷子寿回来,王建玄便皱着眉头问道:“殷道兄,这和尚膂力居然如此之大?”
六丁六甲符咒乃是道门神咒,十方观秘传,王建玄素知厉害,再加上相交多年,殷子寿的功力他也是钦佩的,没想到居然奈何不得罗蹉,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殷子寿叹息一声道:“这般比试也太吃亏了,那和尚硬碰硬着实了得,兵器也厉害,不在我这口宝刀之下。”
“若是能施展武艺,凭我几十年修为,胜他不算太难,可只凭膂力,他的佛门大力神通殊不在我的神咒之下,那就奈何不得他了。”
步四维叹息道:“想不到这般番僧如此厉害……便是换了我去,只怕也一样只是平手之局罢了。”
殷子寿在心中盘算之后,无奈的也点点头,“不论我等谁去,都是一般结果,步道兄,我看要不还是请清宁院主出面如何?”
王建玄有些不乐意,步四维也觉得有些难堪,头一阵就是院主座下童子出力的,如今才第三阵,又要去求人,着实令人脸上无光。
但想着既然已经求得这尊真神下场,却是不用白不用,因此步四维又一次来到路宁身前,躬身道:“院主,小可等试过了,却奈何不得那罗蹉和尚,还得院主广施法力才是。”
路宁也不推辞,“黄睛童儿,你去试试……”
一旁的牛玄卿连忙开口道:“老爷,我先前看着他们斗力就有些眼热,其实若说膂力,我还是比黄睛力气大些,不如还是我去吧?”
黄公焞笑骂道:“好夯货,就许你一人为老爷出力不成?老爷都开口了,你还要来抢?”
“好兄弟,我也是一时技痒,你就让了这一阵与我吧,下一阵若是再有什么比试,老牛绝不插手如何?”
黄公焞倒是无所谓,便看向老爷,路宁笑道:“既然如此,就还是伏牛童儿你去吧,下手要有分寸才是,不要随意伤人。”
牛玄卿闻言喜不自胜,连连点头,然后又一次跃到人前,冲着罗蹉和尚道:“小老爷又来也!你这和尚个头倒是不小,却不知可真有气力,来来来,与小老爷试试手吧!”
罗蹉和尚瞥了牛玄卿一眼,“你用个什么兵器?”
“嘿嘿,对付你个小和尚,哪里用得上什么兵器?”
牛玄卿也不欲亮出紫金双锤,这法宝自从石亦慎出手炼过,如今单锤改了双锤,被牛玄卿祭炼了正经的道门禁制一气驱山法在内,威力不小,若用来对付罗蹉,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因此他只将一双小小拳头一亮,“小老爷这双拳头,你若经得住三下,便算是你赢了。”
罗蹉大怒,他也真是个浑人,当下把三尺降魔杵舞了个杵花,铃声阵阵中一杵往伏牛童子胸口捣去,完全不似比试,倒像是生死搏杀。
牛玄卿不躲不避,轻轻巧巧用左拳将降魔杵架住。
好厉害!虽是肉身,杵臂相交却发出金属之音,声音比起先前刀杵撞击的声势丝毫不逊色。
旁观众人又是一阵喧哗,便有偷看之人低声喊道:“好硬的胳膊,这童子莫不是修炼的外门硬功?便是铁条打的,也不当如此之硬也!”
这些人哪里知道,妖族专修肉身,哪一个大妖没有金铁也似的身躯?便是佛门金身之法乃是修行界中最为厉害的修持肉身之法,当初也是学步的妖族天妖真身。
牛玄卿用手试过罗蹉的降魔杵,也觉得有些意思,不免大笑一声道:“好,真个有点滋味,你也接我一拳!”
先前殷子寿和罗蹉对战,每次都是后手,牛玄卿却哪里是光挨打的性子?反手就是顾应搬拦锤中的进手功夫,一拳反捣回去,拳式不见风声,力道却是凝练之极。
因为有老爷的话在前,伏牛童子这一拳也没真个使出全力,罗蹉舞动宝杵,堪堪遮拦住拳风,但拳杵相接,这和尚却不免在心中暗叫一声厉害,盖因拳风虽然封住,反震之力实在太大,就连他的手指头都被震的有些发麻。
不待罗磋反应过来,牛玄卿的第二拳又已经到了,拳式又快又猛,正中降魔杵后端的铜铃。
这一拳力气大到了极点,一下子把铜铃都打扁了,使之变得哑然无声。
罗蹉当不得伏牛童子第二拳的巨力,手臂酸麻,眼看着拿捏不住兵器,只得暴喝一声,强行用双手把降魔杵抓死,但脚下已然吃不住劲,连退了三四步方才拿得住桩子,而且站住之后不住气喘,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嘿,也就不过如此……算上你打我那一杵,也算支应了三招,倒是个汉子,饶你去吧。”
牛玄卿三拳打退了罗蹉,拳法与功力之强有目共睹,便是昆伽老僧也把眼皮微微睁开,扫了他一眼。
罗蹉见惊动了师父,十分愧疚,有心还要再出手,戒得和尚连忙出声道:“大师兄回来,你不是这位高人对手,还是比下一阵吧。”
见对手算是认输,伏牛童子这才回来,嬉笑着对路宁道:“老爷,幸不辱命。”
路宁点头夸赞了一句,“你如今居然能发能收,功力确实有长进了。”
得了老爷夸奖,牛玄卿喜不自胜,黄公焞在一旁羡慕的说道:“你连胜两阵,下一场无论如何都得我来了。”
牛玄卿笑着低声回了几句,两个童子笑谈了两句,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不提这两个童子,单说昆伽番僧这边,连输了三阵却还是面不改色,那善见终于走了出来,依旧白衣如雪,有如芝兰玉树。
这和尚双掌合十朝着步四维等拜过,“诸位道门高士,小僧善见,这第四阵便由小僧来见过,小僧修为浅薄,手段有些腌臜,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众道虽然不曾识得此人,但对其风采全都暗暗喝彩,而且当初大觉寺斗法之时,也曾听过此人燃指供佛、宛如仙神一般的表现,不敢有所小觑,步四维咳嗽一声,当先还礼道:“大师说笑了,小可等哪里敢见怪,只是不知大师这一阵打算如何斗过?”
善见指了指地上先前被牛玄卿打出的大坑,笑曰:“小僧便借了这个坑,试一试诸位高人的定力。”
步四维奇道:“定力?这大坑如何试定力?”
善见不答,径自走到昆伽番僧面前,从其袖中捧出一个钵盂来,却不是上次斗法时戒得和尚用的铜钵盂,而是个木头疙瘩掏成的。
这和尚将钵盂用双手捧定,跃下戒坛,走到大坑之前,先是口中念念有词,绕着大坑边缘走了七遭,然后方才将钵盂一翻,“哗啦”一下倒出许多东西来。
只听得四下里惊呼之声不绝于耳,便是戒台上的许多高道也是惊呼出声,盖因这和尚钵盂里倒出的不是别个,竟是无数五色斑斓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