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阶!
林霄与萧辰并驾齐驱,站在了通往巅峰的最后五十级台阶之前。这最后的五十阶,压力已然凝若实质,空气中荡漾着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每上一阶,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穿行。
萧辰目眦欲裂,看着身旁气息虽显急促却依旧沉稳的林霄,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屈辱感淹没了他。他无法接受,自己堂堂郡守之子,青玄郡年轻一辈公认的天才,竟会被一个来自边陲小城、测灵碑只有六道光纹的家伙逼到如此境地!
“我才是第一!青玄门入门试炼的魁首,只能是我萧辰!”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咆哮,萧辰几乎失去了理智。他不再顾及秘法反噬的后果,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瞬间被周身狂暴的真气点燃,化作一股更加凶戾的力量注入四肢百骸。
“燃血遁!”
他嘶吼一声,身体表面血光暴涨,速度竟在刹那间再次提升,如同一个血色的流星,猛地向上窜出了三阶!九百五十三阶!
然而,这种透支生命本源的遁法,代价极其惨重。萧辰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眼神黯淡,浑身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波动,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不管不顾,只剩下一个念头:拉开距离!绝不能让他超过!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下方观望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萧辰师兄拼命了!”
“燃血遁!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秘法啊!”
“看来榜首之争,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高台上,洛长老眉头微蹙,周执事眼中也闪过一丝惋惜。他们自然看得出萧辰已是强弩之末,即便登顶,也必然元气大伤,需要极长时间才能恢复,甚至可能影响未来的修行潜力。为了一个虚名,如此不计后果,实非明智之举。
然而,面对萧辰这近乎自残的爆发,林霄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也施展某种秘法紧追不舍,甚至他的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绝望的、稳定的节奏,手脚并用,沉稳而有力地向上攀爬。
九百五十一阶、九百五十二阶……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扎实,仿佛脚下不是充满毁灭性压力的石阶,而是寻常的山路。他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巅显得格外清晰,一呼一吸,悠长而富有韵律,与萧辰那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对比,落在众人眼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萧辰的拼命冲刺,反而衬托出林霄那种深不见底的从容与底蕴。
“他……他怎么不追?”
“是放弃了吗?不可能啊!”
“不对!你们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硬撑!”
很快,人们就发现了端倪。林霄虽然速度未变,但他与萧辰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被拉大!因为萧辰在爆发出那三阶后,速度骤然暴跌,甚至比之前更慢,每上一阶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跌落。而林霄,却依旧在以恒定的速度,稳步前进!
此消彼长之下,那短短的三阶差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抹平!
九百五十四阶!萧辰几乎是用爬的才上来,瘫在石阶上,大口呕血。
九百五十五阶!林霄沉稳攀上,气息虽重,目光却愈发锐利。
九百五十六阶!萧辰挣扎着,眼神开始涣散。
九百五十七阶!林霄超越!他的身影,第一次真正地、彻底地出现在了萧辰的前方!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仰望着天梯之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反超!凭借的不是瞬间的爆发,而是那自始至终、贯穿千阶的、令人心悸的稳定与坚韧!
王霸、李慕白、韩力三人,此刻也才刚刚挣扎到九百四十阶左右,他们抬头望着上方那两道身影,尤其是那道已经领先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王霸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李慕白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敬佩。韩力紧握双拳,眼中战火燃烧,却也知道,今日之败,心服口服。
最受打击的,无疑是萧辰。
当他眼睁睁看着林霄的背影越过自己,挡在了他与峰顶之间时,一股无法形容的绝望和怨毒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不!!!”他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咆哮,气血攻心,猛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和无情的压力。那个他始终看不起的乡巴佬,那个测灵碑只有六道光纹的废物……竟然真的超越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青玄门长老面前,将他踩在了脚下!
这种精神上的打击,远比肉体的创伤更让他痛苦万分。
而林霄,在超越萧辰的瞬间,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他的目标始终是峰顶,萧辰,从来只是路途中的一个障碍,而非终点。超越他,是实力使然,是水到渠成,并不值得狂喜。
他的目光,穿透最后几阶石阶上方缭绕的云雾,牢牢锁定了那片象征着巅峰的平台。
最后三阶!
压力达到了极致,仿佛整个天空都塌陷下来,压在他的脊梁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林霄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混沌神诀》运转到极限,混沌真气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护住心脉要害,强大的意志力化作无形壁垒,抵御着精神风暴的冲击。
他低喝一声,全身力量爆发,手脚并用,猛地向上!
九百五十八阶!
九百五十九阶!
第九百六十阶!
当他双脚踏上那平坦而宽阔的峰顶平台时,周身那恐怖的压力骤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天地元气,如同甘泉般涌入他近乎干涸的身体。
成功了!
他,林霄,第一个登上了千阶天梯之巅!
山风猎猎,吹动他染满汗渍与尘土的衣袍。他站在平台边缘,微微喘息,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般艰难挣扎的众人,以及那个瘫倒在石阶上、面目狰狞的萧辰。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从他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身躯上,缓缓散发开来。
这一刻,无需言语。
整个广场,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哗然!
“登顶了!有人登顶了!”
“是林霄!那个天风城来的林霄!”
“黑马!真正的黑马逆袭!”
“千阶天梯啊!多少年没人能登顶了?他竟然做到了!”
惊呼声、赞叹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广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傲立于峰顶的少年身上,充满了震撼、羡慕、以及一丝敬畏。
高台上,洛长老猛地站起身,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他死死地盯着峰顶的林霄,眼中精光爆射,仿佛发现了一块绝世璞玉!
“此子……大才!”
周执事也是满脸震撼,喃喃道:“心志如铁,潜力如海……洛长老,我们这次,怕是捡到宝了!”
反超,已成定局。而林霄之名,注定将从这一刻起,响彻整个青玄门!
(第五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