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萧辰后的几天,外门表面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暗地里,关于林霄的议论和猜测却从未停止。他成为了所有外门弟子瞩目的焦点,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然而,林霄本人却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住所内,鲜少露面。
住所内,林霄盘膝而坐,身前的地面上摊开着几株形态各异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这是他花费了部分任务奖励的灵石,从外门坊市小心翼翼购来的最低阶的几种药材:凝露草、三叶花、青木根。这些都是一品丹药“聚气丹”的辅药,价格相对便宜,适合用来练手。
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些药材上,而是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识海之中。那枚记载《基础炼丹术》的玉简悬浮在神识中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一次,他没有去记忆丹方或手法,而是反复揣摩着其中关于“控火”的精要部分。
“炼丹之要,首在控火。火候不足,药性难融,杂质难除;火候过猛,精华焚毁,前功尽弃。控火之道,在于心静、神凝、意随……”
玉简中的文字,与《混沌神诀》中关于“心炼之法”的模糊传承相互印证,在林霄脑海中碰撞出新的火花。
“外物丹炉,虽能聚火,却也隔阂了炼丹者与药材之间的直接感应。心炼之法,以身为炉,以神为引,以气为火,直接淬炼药材本源,虽凶险万分,却也更贴近丹道本质……”
林霄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公共丹房人多眼杂,他身怀混沌真气,炼丹过程必然异于常人,极易暴露秘密。而且,租用丹房费用不菲,对他拮据的灵石储备来说是个负担。尝试心炼之法,是当前看似风险最大,实则最符合他情况的选择。
他首先拿起一株最普通的凝露草。这种草药蕴含微弱的灵气,性情温和,是测试控火能力最基础的材料。
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将心神沉入丹田气旋。按照《混沌神诀》中引导真火的方法,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混沌真气。这缕真气在他意念的操控下,并未表现出吞噬或演化万物的特性,而是被极力压缩、凝聚,试图模拟出“火”的形态。
渐渐地,一缕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火苗,在他指尖悄然浮现。这火苗并非炽热,反而带着一种温润、包容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正是混沌真火雏形!
林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仅仅是凝聚出这一缕微弱的真火,就消耗了他极大的心神,对神识的控制要求极高,稍有不慎,真火就可能失控反噬。
他屏住呼吸,将指尖的真火缓缓靠近凝露草。在火苗接触草叶的瞬间,林霄的神识高度集中,感受着药材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嗤……”
一声轻响,凝露草并未像普通柴草般燃烧,而是在混沌真火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融化,最终化为一小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翠绿色液珠!而草叶中的杂质,则在真火的作用下被悄然炼化、剥离。
成功了!初步淬炼出了草木精华!
林霄心中一喜,但立刻压下激动,保持心神稳定。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接下来,需要维持真火,将这滴精华液进一步提纯,并控制其形态,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指尖的真火输出,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火力均匀地包裹那滴翠绿液珠,缓缓灼烧,去除其中最后一丝杂质。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霄全身心投入其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他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眼中只有那滴跳跃的液珠和指尖摇曳的火苗。神识的消耗如同开闸的洪水,远比与人战斗时更加剧烈。
半个时辰后,那滴翠绿液珠体积缩小了三分之一,颜色变得更加纯粹通透,宛如一颗小小的翡翠。林霄感觉神识即将耗尽,果断撤去了真火。
随着真火消失,那滴被高度提纯的凝露草精华失去了支撑,滴落在他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玉瓶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看着玉瓶中那滴纯净的精华液,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第一次尝试心炼,虽然只是淬炼了一株最低级的草药,过程也凶险万分,但终究是成功了!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可行的!混沌真气,确实可以用于炼丹,而且以其包容、炼化的特性,或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神识消耗太大了……以我目前的神识强度,恐怕最多只能支撑完成一种一品丹药的炼制,而且成功率极低。”林霄冷静地分析着短板。炼丹,尤其是心炼之法,对神识的要求极高。
他休息了片刻,待神识恢复少许后,又拿起三叶花和青木根,分别进行淬炼。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续的过程虽然依旧艰难,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得到了另外两滴属性各异的草木精华。
看着面前三个玉瓶中颜色各异、灵气盎然的液滴,林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只是丹道的第一步,却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若能炼制出丹药辅助修炼,他的成长速度必将再次提升!
然而,他也清楚,炼丹一途,博大精深,绝非一蹴而就。尤其是心炼之法,更是艰险重重。他需要更多的练习,更需要提升自身的神魂力量。
“《混沌神诀》中似乎有锤炼神识的法门,只是之前修为太低,无法触及。如今达到凝气四层巅峰,或许可以尝试修炼了。”林霄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提升修为、锤炼神识、练习丹术,三者必须齐头并进。
就在林霄沉浸在丹道初探的收获与思考中时,他住所外,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林师弟在吗?我等奉陈长老之命前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霄眉头微皱,从修炼状态中退出。陈长老?外门任务堂的堂主?他为何会派人来找自己?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但他还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着执事服饰的青年,面带笑容,态度客气。其中一人拱手道:“林师弟,恭喜你在演武台大展神威。陈长老有请,请随我们前往任务堂一叙。”
林霄心中念头急转。陈长老是外门实权人物,筑基期高手,他亲自相邀,是福是祸?是因为自己击败萧辰引起了关注?还是……与萧家有关?
他面上不动声色,拱手还礼:“有劳两位师兄带路。”
无论如何,长老相召,他不能不去。正好,他也想借此机会,探探宗门高层对自己的态度。
跟随两名执事弟子,林霄再次来到了任务堂。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未在喧闹的大厅停留,而是穿过侧门,进入了任务堂后方一处清静雅致的小院。
院内,古树参天,奇石罗列,灵气明显比外界浓郁许多。陈长老正坐在一棵老松下的石桌旁,悠闲地品着茶。
“长老,林霄带到。”执事弟子恭敬禀报。
陈长老放下茶杯,和蔼的目光落在林霄身上,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林霄,坐吧。”
“谢长老。”林霄依言坐下,不卑不亢。
陈长老打量了林霄几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根基扎实,气息沉凝,难怪能以弱胜强。你击败萧辰之事,老夫已知晓。”
林霄心中微凛,静待下文。
“不必紧张。”陈长老似乎看出他的戒备,笑道,“宗门鼓励弟子竞争,只要不违背门规,凭实力取胜,宗门乐见其成。你天赋异禀,是宗门之福。”
林霄稍稍放松,拱手道:“长老过奖,弟子只是侥幸。”
“侥幸?”陈长老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能化解玄阶战技,可不仅仅是侥幸能解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宗门不会过多探究。今日找你来,一是看看你这颗好苗子,二是提醒你一句。”
林霄神色一正:“请长老明示。”
陈长老收敛笑容,正色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风头正盛,难免引人注目,也难免……招人嫉恨。萧家在外门乃至内门,都颇有势力,你需小心行事,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宗门规矩虽能护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林霄心中明了,陈长老这是在表达一种善意的提醒,或许也代表了宗门一部分高层的态度:他们欣赏天才,但不会过多干涉弟子间的恩怨,除非触及底线。
“多谢长老提醒,弟子谨记。”林霄恭敬道。
“嗯。”陈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的贡献点应该有不少了吧?任务堂二楼藏有诸多功法、战技,甚至有一些修炼心得,你若需要,可去兑换参阅,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实力,才是根本。”
“是,弟子明白。”
又闲聊了几句,大多是陈长老询问一些林霄的修炼情况,并未深究他的秘密,态度始终和蔼。一刻钟后,林霄告退离开。
走出小院,林霄心情有些复杂。陈长老的召见,看似是鼓励和提醒,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处境的微妙。宗门高层或许会关注他,但不会轻易为他提供庇护,一切还是要靠自身的实力。
“实力……贡献点……”林霄想起了陈长老的提示。或许,是时候去任务堂二楼看看了。他现在最缺的,正是强大的战技和锤炼神识的法门!混沌神诀虽强,但配套的战技和秘法似乎需要随着修为提升才能逐步解锁,现阶段,他需要一些更实用的手段来充实自己。
他转身,朝着任务堂主楼二楼走去。新的挑战和机遇,或许就在那里。
(第八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