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空间撕扯感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切割着灵魂与肉体。林霄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四周是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色彩和扭曲的线条,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而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股钻心的剧痛将林霄从昏迷中拉扯回来。他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任何险恶环境,而是一片……梦幻般的景象。
他正躺在一片柔软而冰凉的地面上,身下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种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举目四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奇异的“森林”之中。但构成这片森林的,并非树木,而是一根根高低错落、粗细不一的巨大水晶柱!这些水晶柱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乳白色的流光缓缓涌动,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丝毫不刺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能量,比他之前在残阵核心感受到的还要浓郁数倍,而且更加温和,吸入肺中,竟让他的伤势都隐隐传来一丝舒缓的凉意。
“这里是……”林霄挣扎着想坐起身,但后背传来的撕裂般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他这才回想起昏迷前那惊险一幕,蚀骨魔傀的利爪终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到司徒影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似乎只是力竭昏迷,并未受到严重外伤。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尝试运转功法,林霄心中一沉。气海之中的混沌元丹黯淡无光,原本充盈磅礴的混沌元力此刻几乎枯竭,只剩下丝丝缕缕在缓慢地自行恢复。经脉多处受损,尤其是后背被魔傀爪尖划伤的地方,一股阴寒歹毒的魔气如同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阻碍着伤势的恢复。
“必须尽快驱除魔气,恢复元力。”林霄强忍着剧痛,盘膝坐起,手掐印诀,试图引导那微弱的混沌元力疗伤。然而,元力匮乏,疗伤效果微乎其微。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身下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地面,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那微弱的混沌气息,竟主动传递过来一股精纯而温和的能量。这股能量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灵气、元力都不同,它更接近于一种……本源的生命气息?
更让林霄震惊的是,当这股能量流入他体内,与他那丝混沌元力接触时,竟没有丝毫排斥,反而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被混沌元力迅速同化、吸收!混沌元力的恢复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就连后背那顽固的魔气,在这股温和而充满生机的能量冲刷下,侵蚀的速度也似乎减缓了!
“这些水晶……竟然能补充我的混沌元力?”林霄又惊又喜。他尝试着更主动地去吸收身下晶体传来的能量。果然,随着他的意念引导,更多的纯净能量涌入体内,被混沌元丹贪婪地吞噬着。元丹表面的黯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丝丝灰蒙蒙的元力重新滋生,虽然速度依旧缓慢,但比起自行恢复,快了何止十倍!
他集中精神,引导着新生的混沌元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后背伤处的魔气。混沌元力展现出其霸道的特性,开始一点点地磨灭、吞噬那些阴寒的能量。过程依旧缓慢而痛苦,但希望已然出现。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林霄完全沉浸在了疗伤和恢复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边的司徒影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林霄睁开眼,看到司徒影已经苏醒,正撑着手臂坐起来,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这梦幻般的水晶森林。
“这是……什么地方?”司徒影的声音带着虚弱和困惑,当她看到林霄背后那狰狞的伤口时,美眸中立刻充满了担忧,“你的伤!”
“暂时死不了。”林霄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先别动,这里的环境很奇特,这些水晶的能量似乎对我的伤势有好处。你也试试运转功法,看看能否吸收这里的能量恢复。”
司徒影闻言,立刻依言尝试。她盘膝坐好,运转家传功法。然而,片刻之后,她睁开眼,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失望:“不行。这里的能量非常纯净高级,但……似乎与我的功法属性并不契合,我无法直接吸收利用,只能感受到它们对肉身有微弱的滋养效果。”
林霄心中一动。看来,这片奇异之地蕴含的能量,果然与混沌元力有着某种特殊的亲和性,或者说,混沌元力的包容性,使其能够转化这种独特的能量。
“无妨,你先休息,恢复体力。我来疗伤,顺便探查一下周围。”林霄说道。既然此地能量对他有益,他必须抓紧时间。
司徒影点了点头,她也确实虚弱不堪。她靠在旁边一根低矮的水晶柱上,看着林霄专注疗伤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这次绝境逃生,若非林霄数次挺身而出,拼死相护,她早已命丧魔傀之手。这个来自边陲小城的少年,身上隐藏的秘密和展现出的潜力,一次次超出了她的预料。
又过了许久,林霄长吁一口气,停止了运功。后背伤处的魔气已经被驱散了近半,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至少不再恶化。气海中的混沌元丹也恢复了些许光泽,元力恢复了约莫三成。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仔细探查这片水晶森林。
森林广阔无边,目光所及皆是林立的水晶柱,它们并非杂乱无章,似乎隐隐遵循着某种规律排列。林霄走到一根尤其粗大的水晶柱前,伸手触摸。水晶触手温凉,内部流淌的乳白色光华仿佛有生命一般。他尝试将一丝混沌元力注入水晶。
嗡!
水晶柱微微一颤,内部的光华流转速度明显加快,并且散发出更强烈的能量波动。同时,林霄感觉到,以这根水晶柱为中心,附近一小片区域的空间似乎都变得更加“稳固”了,那种初入此地时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空间紊乱感减轻了不少。
“这些水晶柱……不仅仅是能量源,似乎还构成了某种阵法,稳定着这片空间?”林霄若有所思。他回想起陨星殿核心那残阵的平台,其材质似乎与这些水晶有几分相似。
他继续向前探索,司徒影也恢复了些力气,跟在他身后。两人在这片静谧而瑰丽的水晶森林中穿行,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任何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空地的中央,并非水晶柱,而是一座低矮的、同样由白色晶石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只有三层台阶高,上面空空如也,但在祭坛的表面,刻满了与陨星殿内风格一致的古老符文和图案。
两人快步走到祭坛前。这一次,不用司徒影解读,林霄也能大致看懂一些图案的含义。因为祭坛中央最显眼的一幅图案,赫然与他在之前大殿墙壁上看到的极为相似——一座巍峨的殿塔,射出的光柱连接星辰,下方是镇压的黑暗。
但在这幅图案的旁边,还多了一些细节:描绘了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般,环绕着那座殿塔,而殿塔的基础,深深扎根于一片混沌朦胧的背景之中,那背景的纹理,竟与林霄催动混沌元力时演化出的景象有几分神似!
“导航信标……镇压魔渊……群星环绕……扎根混沌……”司徒影轻声念着祭坛边缘的一些古老文字片段,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林霄,你看这‘混沌’的描绘,是不是……很像你的力量?”
林霄心中巨震,死死盯着那图案中的混沌背景。难道,这陨星殿,真的与混沌之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的混沌之血能激活残阵,并非偶然?
他的目光继续扫过祭坛,在另一个角落,他发现了一幅较小的、但让他瞳孔收缩的图案:那上面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站在类似祭坛的地方,其双手正引导着周围水晶柱的能量,注入脚下的阵法。而那人形光影的核心,被描绘成了一团不断旋转的、灰蒙蒙的气旋!
这……这简直就是在描绘他之前激活残阵的情景!
一股寒意夹杂着巨大的好奇,从林霄心底升起。这陨星殿的过去,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自己得到的混沌传承,与这座上古遗迹,到底有何种渊源?
这片看似祥和宁静的水晶森林,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了未解的神秘。他们是被随机传送至此,还是……被某种冥冥中的力量,引导到了这里?
就在林霄陷入沉思之际,司徒影突然指着祭坛后方不远处,低呼道:“林霄,你看那里!”
林霄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片水晶林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不同于水晶白光的、微弱的其他光泽。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与探索欲。疗伤暂告段落,新的探索,似乎即将开始。这片神秘的晶林,或许就是揭开陨星殿乃至混沌之谜的第一块敲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