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演武场旌旗猎猎,半决赛的号角刚落,场边便已围得水泄不通。洛小鱼站在擂台中央,月白劲装衬得她身形利落,指尖还残留着昨夜修炼瞬移步法时的月华余温。对面的对手是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手持一杆长枪,枪尖划破空气时带着凌厉的破风声,引得场边一阵喝彩。
“洛师妹,多有得罪!”对手拱手行礼,长枪一抖,枪尖瞬间幻化出数道残影,直指洛小鱼要害——这一招“乱星穿云”,讲究的是快、准、狠,寻常弟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洛小鱼却没立刻闪避,反而微微眯了眯眼。昨夜为参透瞬移步法中“气息隐匿”的关窍,她几乎彻夜未眠,此刻强撑着精神,只觉眼皮沉得像坠了两块寒铁。可当对手的枪尖袭来时,她体内的月华之力瞬间涌动,脚下一错,身影如月光般闪烁,竟在残影间穿梭而过,枪尖只擦着她的衣角掠过,带起几缕碎布。
“好!”场边爆发出一阵惊叹,有人认出这正是昨夜宗门传闻中的“瞬移步法”。
可只有洛小鱼自己清楚,刚才的闪避几乎耗尽了她强撑的力气。瞬移步法对灵力控制要求极高,又需心神高度集中,此刻精神松懈下来,困意如潮水般涌来,眼前的世界竟开始微微晃动。她咬了咬舌尖,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可下一秒,眼皮还是不受控制地合上了——擂台上的风声、场边的呐喊,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渐渐远去。
“洛师妹!”萧烬站在场边,指尖的剑心之力瞬间绷紧,眼底满是担忧——他看得清楚,她并非故意懈怠,而是真的撑不住了。
对手也愣住了,长枪停在半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以为会是一场硬仗,可眼前这位对手,竟在擂台上睡着了?这情形太过荒诞,让他一时失了方寸,握枪的手指微微收紧,枪尖微微颤抖。
场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皱眉:“这算什么?半决赛上睡着,是不把比赛当回事吗?”也有人猜测:“或许是洛师妹故意的,想迷惑对手?”
可擂台上的洛小鱼,呼吸平稳绵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分明是进入了浅眠状态——她靠在擂台边缘的柱子旁,月白劲装被阳光镀上一层暖光,竟有几分恬静的美感,哪里像是在比赛?
对手盯着她看了许久,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自问实力不弱,可面对这样“毫无防备”的对手,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出手。若此刻突袭,即便赢了,也会被人诟病“胜之不武”;若等她醒来,又不知要耗到何时——半决赛的规则,本就没有“对手睡着该如何处理”的条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场边的议论声渐渐变成了沉默。有人开始小声嘀咕:“对手也不出手,难道是怕了?”“可洛师妹这样,算不算违规啊?”
就在此时,萧烬的声音忽然穿透了场边的嘈杂,清晰地落在擂台上:“若心中无胜负,何谈胜之有道?”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剑心之力的沉稳,让擂台上的对手猛地一震。他抬头看向萧烬,只见对方眼底满是坦诚,没有丝毫嘲讽,只有一种“对武道的尊重”。他忽然想起宗门长老常说的话:“武道之心,首在堂正。”
对手沉默了片刻,握枪的手缓缓松开,长枪“哐当”一声落在擂台上。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洛小鱼的方向拱手,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我认输。”
全场瞬间哗然,有人惊呼:“认输?为什么啊?”也有人若有所思:“或许……他觉得,这样赢了没意思吧。”
对手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看向洛小鱼沉睡的脸庞,轻声道:“我虽想赢,却不想赢一个连站着都费力的人。等她醒来,若她愿再比,我随时奉陪——但今日,我认输。”
说罢,他转身跳下擂台,留下洛小鱼依旧靠在柱子旁,呼吸平稳。场边的沉默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稀稀拉拉的掌声,渐渐地,掌声越来越响,像潮水般蔓延开来——有人为对手的堂正喝彩,也有人为这荒诞却温暖的一幕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洛小鱼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才看清擂台上的景象——自己靠在柱子旁,而对面的对手早已不见踪影,场边的掌声却还在回荡。
“醒了?”萧烬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他递过来一个装着灵泉水的玉杯,“喝点水,刚才你……睡着了。”
洛小鱼一愣,瞬间想起自己还在半决赛的擂台上,猛地坐直身体,环顾四周:“我……睡着了?那比赛呢?”
“对手认输了。”萧烬看着她懵懂的样子,眼底满是柔和,嘴角又极轻地向上扬了扬,虽依旧不明显,却带着几分笑意,“他说,不想赢一个连站着都费力的人。”
洛小鱼怔住了,指尖捏着玉杯,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认输了?可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萧烬看着场边渐渐散去的人群,轻声道,“他选择认输,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心中有‘武道的堂正’——这比赢一场半决赛,更难得。”
洛小鱼捧着玉杯,指尖传来灵泉水的清凉,心底却满是暖意。她想起昨夜彻夜参悟步法的坚持,想起此刻擂台上的寂静,还有对手那句“不想赢一个连站着都费力的人”——原来武道之上,不仅有剑光与灵力的碰撞,还有这样不期而遇的温暖与尊重。
“那……决赛呢?”她轻声问,眼底多了几分释然。
“决赛等你准备好了,自然会来。”萧烬看着她,指尖的剑心之力缓缓流转,像在为她护航,“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下次再练瞬移步法,可别再彻夜不眠了。”
洛小鱼笑着点头,指尖的月华之力轻轻跳动——她忽然明白,这场半决赛,输赢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在荒诞的场景里选择了尊重,有人在场边为她担忧,还有那道来自对手的、堂正的认输。
阳光洒在空荡的擂台上,映着两人的身影。洛小鱼捧着玉杯,眼底满是坚定——下一次站上擂台,她不仅要赢,还要带着这份“堂正”与“尊重”,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