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轻微的破裂声，与肋骨折断的声音响起，镜像无力的软倒在地，凹陷的胸膛，也再没有起伏。
李修望着被打爆的大雷，嘴角微微抽动，
“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到弱点了！”
赵玉颜眼神里闪过一抹得意，表情不变：“毕竟是自己的镜像，我又比较清楚，自己哪里薄弱。”
“而且她没有智商，只凭借本能行动，如果有智商就难打了。”
李修感觉她说的有道理，如果有灵智，实战效果肯定能达到另一个高度。
说不定败的就是本尊了。
“你这个建议我会考虑。”
“啊？”赵玉颜问：“给镜像附加智商吗？那岂不是有意识了？”
李修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接近无所不能。
给一个幻术中存在的对象赋予智商，都不是特别震惊，转而考虑到另外的问题。
赵玉颜能考虑到这个问题，李修有些讶异，稍微沉吟一下，说道：
“这个还不确定，怎么了？”
赵玉颜看了一眼死状凄惨的镜像，语气复杂：“要是没意识还能毫无顾忌的打死，有意识就有心理负担了。”
她受家学熏陶，从小就有救治天下该救治之人的理想，跟一个“新生儿”舍命相搏，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是这么个理！”
对于赵玉颜的话，李修比较认同。
就算不被打死，幻境散去，没有实体支撑，同样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
所以镜像还是不要有自我意识，充当一个机器人就好。
那该如何让镜像生出灵智，又不会产生自我意识？
李修觉得有时间可以参与一下，他有预感，这个问题或许涉及到精神的本质。
“你精神消耗的差不多了，出去吧！”
说罢，幻境瞬间消散。
幻境时间和现实不同，距离欧阳昊等人离开，只过了不到两秒，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和赵玉颜出来的时间相同。
“你们各自对练，或者自己练习一下整理整理感悟。”
李修说完就要朝宿舍走去。
秦绾绾急忙开口：“等等老师，今天没有鼓励奖吗？”
强烈的情绪激荡李修都感知到了。
因为小小的鼓励奖，就甘心被羊虐个大半天？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她和叶瑶瑶谁是真正的吃货了。
难道是因为绾绾家境不太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有些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
“当然有！你们三个都有！”李修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中带着怜惜。
当然，阿风一样有份，只不过把摸头变成了拍肩膀。
就在这时，秦风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找的借口，刚好是妹妹的真实目的？
……
跟食堂说了句，中午的菜加量，李修来到宿舍，走进一个有段时间没进去的宿舍。
柳桧见他过来一点都不惊讶，只有内敛很深的狂热，以及平静。
“老师，您来了？”
他被移魂术改造，现如今认李修为主。
不过上次离开前，李修让他把称呼改回来，同时表现的正常一点。
多日关押，除了有人送饭，整天就一个人呆在光线昏暗的房间内，非但没有精神萎靡，身上环境脏污混乱，反而宁静祥和。
柳桧如同一个智者般，眼中带着看破世事的光。
李修奇道：“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是有所顿悟？”
他看得出来，柳桧各方面都有不小的进步。
尤其是精神，进步更是迅猛，堪称奇迹！
柳桧微微一笑：“不像老师和秦风他们，顿悟一番能在国术上勇猛精进，只是稍微有所领悟罢了！”
李修来了兴趣。
“那你领悟出了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柳桧静坐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李修挑挑眉：“这是《金刚经》里的一句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大概意思是，我们所感知到的一切现象，无论是“有”还是“空”，都是因缘和合、刹那生灭的幻相，没有永恒不变的实体。
如果你能洞察到所有现象背后那空无自性、不生不灭的实质，那么你就见到了宇宙万物的终极真理（如来）。
“那么你领悟的东西，跟这句话有什么关系？”
柳桧一如刚才的平静：“我说的不是佛经，而是自己领悟到的东西。”
“哦？”李修更惊奇了，“怎么说？”
柳桧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将目光投向李修：“所有一切皆是虚幻！”
“就连你我都是虚幻！我……还活着吗？你……还活着吗？”
“或许可以说，我们都是戏台上的傀儡，游戏里的人机，本就没有生死。”
“毕竟一段程序哪里来的生命？”
李修有点明白了，合着不是没事，是直接变成精神病了！
就是这个精神病恰巧领悟了点东西，精神进步比较猛。
话说对方心理这么脆弱吗？还是说是移魂术的副作用？
应该不是！现实本身就有不少人，存在类似症状。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虚幻的？”
柳桧将食指放在双唇间：“嘘！”
“用精神，用心去感知！你会发现世界的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包括任何事物行为。”
李修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你不知道我思故我在吗？既然能思考，能用双眼看到，能用五感六识感知到，怎么能说不存在！”
“再说人类行为，绝大部分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如何能说没有意义。”
“不吃不喝，三四天就死了。”
柳桧就像引导迷茫世人的智者，不急不缓的说道：“所以才需要用精神和心去感知，所有一切都可能存在欺骗，只有心不会欺骗。”
李修立马从他的话里找到漏洞：“既然你说所有的都是虚幻，那心不也是虚幻？怎么能说心不骗人？”
柳桧一脸认真的说道：“不！世界上所有一切都是虚幻，只有两样东西是真的！其中一个就是心！”
“那另一个呢？”李修追问。
“另一个是爱！”柳桧还是满是认真的说道。
李修心里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竟然和一个男人，还是精神病，讨论心和爱的问题。
“只要用心去感知就能发现世界是虚幻的？不用什么特殊方法？”
柳桧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用！”
李修长出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精神疾病，名为现实解体，会对世界有一种疏离感，认为世界是假的？”
“究其原因是压力过大，或者焦虑过重所引起。”
他看过大量医书，其中就有关于这种精神问题的情况。
柳桧的关注重点集中在前半句，
“原来其他人同样发现了这一点！而且被还被注意到了，说明发现的人数不在少数。”
“看来这个虚假世界的漏洞不少啊！”
柳桧感叹一句：“可惜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无法改变身为Npc的命运！”
“就像蚂蚁发现小行星坠落，除了肆意放纵，又能改变什么？”
自说自话了两句，柳桧认真的对李修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不是什么精神疾病！”
“主人，您应该知道，我不可能骗你！”
李修能感知得出来，他悲观而又复杂的情绪，简直快溢出来了。
对于一个陷入自己世界中的人，仅凭言语很难唤醒。
特别是对方还可能，有其他精神问题的情况下，就更难了。
虽然李修自觉有把握治好，但柳桧的变化让他很感兴趣，所以非但不可能治疗，反而想给他加重病情。
“你的领悟有点意思。”
“可以多多用心感悟，心作为真实的东西之一，必然蕴含极其强大的力量，就算阻止小行星撞击，也未必不可能！”
李修说得是他领悟出来的心灵力量，其中有无限潜力。
大概率跟柳桧说的心不是一回事，用来忽悠一下他却没问题。
作为他最忠心的主人，没什么比李修的话，在他心里分量更重了。
“老师感觉到了？”柳桧眼前一亮，作为虚幻中唯二真实的东西，的确可能蕴含极其强大的力量。
“老师说的没错！我应该努力感悟，尝试寻找心之力量的钥匙。”
柳桧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不过我的悟性比您差远了，希望您能跟我一起寻找。”
李修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你好好感悟，我就先走了，等有空再来看你。”
说着摸了摸柳桧脑袋。
就在手掌和头顶触碰到的一刹那，李修使出通神术。
精神触手瞬间深入柳桧头颅深处，大脑、上丹田，立时被触手分解的小触手占据。
随后，关于柳桧的记忆、感悟，如潮水般涌入李修脑海。
由于两者国术实力，精神强度都相差甚远，短短霎那的功夫，他想要的东西，便被抽取了出来。
李修来这里，除了要试试情绪对精神的影响，还有就是看看通神术是否能正常使用。
如今用了下，效果跟他想的一样，安全无副作用。
不过柳桧的精神状态特殊，情绪对精神的影响不好测试，只试试通神术就够了。
柳桧甚至没有半点察觉，自己的感悟已经被偷走。
“老师慢走！”
走出房间，李修简单琢磨下柳桧的记忆和感悟，发现确实有点意思。
看待事物的很多观点比较奇特，给他带来了不少新的灵感。
“世界是虚无的吗？不能肯定的说他绝对是错的，但无所谓，相对真实就够了。”
人有时候就是会胡思乱想，他在没觉醒逆天悟性前，就偶尔想过世界是否是假的，他是否从现实穿越到了虚幻世界……
结果自然是没什么意义，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刷两道题。
李修走向下一个房间，这里关着的人是崔志兴。
泡菜国的间谍。
打开房门，他的状态比柳桧差太多了。
房间内乱成一团，纸巾丢的到处都是，很多上面还沾着不明液体，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摩擦，导致有大量开线的地方，
崔志兴本人精神极度萎靡，脸上胡子拉碴，头发油的能炒两盘菜。
身体更是给人一种空虚感，李修用他试验带来的提升，已经几乎全部被消磨。
似乎随便一个青少年，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看到李修，崔志兴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来了？又来做什么？”
“拿我试验国术，还是准备送我一程？”
说到最后几乎大吼出来的。
宿舍隔音不错，隔壁的齐琛、杰森等人都没听见，只隐隐约约听见有什么动静传来。
“别激动，在这里好吃好喝，有国术修炼，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李修语气中仿佛带着魔力，让崔志兴一下就平静下来。
这是他在说话时，发动了移魂术的缘故。
“是啊！作为间谍能有这种待遇，我应该满意了。”崔志兴喃喃自语，意志随之改变。
“变成这样都是我不努力的结果，如果我修炼国术努力一些，实力提升快了，说不定能被看中。”
“到时或许就能离开这座监狱了。”
轻松改变了崔志兴想法，让他变得积极正向。
李修心念一动，使用寰宇万象，让他忘记身在何处。
接着勾起其内心深处的恐惧。
然后加以升华……
人有七情六欲，七情为喜、怒、忧、思、悲、恐、惊；
六欲为生、死、耳、目、口、鼻；
七情六俗，所有跟情感相关的，李修打算一一试验……
在施展完寰宇万象后，刚升起正向念头的崔志兴，就体会到了，什么是最极端的恐怖。
极端恐惧，害怕的情绪，瞬间从他身上蔓延，充斥……
此时崔志兴没有除了恐惧外的任何知觉、感知，只有恐惧在陪伴他。
仿佛没有极限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连呼吸对他来说都是种奢望！
在表面看来，崔志兴呼吸停滞，全身不断颤抖，同时心跳迅速升高……
要不是没办法看到他正在经历什么，李修还真想好好瞧瞧。
究竟是什么让对方这么恐惧。
看了一会儿，李修摇摇头，帮他解开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