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按着谷歌地图找到了伦敦大学。她今天带齐了自己的证件,办理了入学手续。系里的秘书带她去了图书馆,在那儿她注册了学校邮箱,又填好了选课表。
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只选了三门课。除了必选的建筑类型学,剩下两门都是基础课程。
她打开系里的主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全是她不认识的专业名词。她在图书馆呆了很久,忽然在想,要是有齐悦在就好了,她可以抱大腿。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如果这样做,她不光对不起沈砚修的一片心意,也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
下午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事了。她提前回了四季酒店。
距离她生日不过一周的时间了,她想把从前学的舞蹈捡起来。
她问了前台酒店附近有没有studio,前台告诉她,酒店里面就有专业的舞蹈空间,这倒是省去她不少麻烦。
之前她在杂技团的时候,练得最多的是空中绸吊加古典舞。难度不算是最大的,倒是很适合她,柔韧与张力共存,极具美感。
这可能是她小时候唯一喜欢的项目了。
只是她荒废了多年,现在要重新找回身体的节奏,也需要一些时间。
她特意和前台说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告诉房间的男主人。
*
沈砚修早上接到了许士杰的电话。
许士杰最近找到了当年那个杂技团的老板娘,这几天,他已经查清了七年前的来龙去脉。
他觉得是时候让沈砚修重新认识一下桑家的这位大小姐了。
【砚修,现在方便说话吗?】
沈砚修停了视频会议。许士杰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的,他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说吧。】
【砚修,我记得你七年前你远途徒步的时候,曾经过愉县,你还记得当地的那个杂技团吗?】
许士杰顿了顿,给他一些心理准备。
沈砚修望向远方,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回忆往事并不总是愉快的,他神色暗了下来。
【不记得了。】
许士杰没有深究这句话的真实性,继续说道。
【桑小姐在杂技团,过得并不好。本来这种民间杂技团里,挨打受罚就是家常便饭。做这一行的,哪个身上不带点伤。不过桑小姐,似乎被额外针对过。那个老板娘,并不待见她。】
【我在当地的医院查过档案,桑小姐七年前的伤情报告还在。右侧第六根肋骨断了,手掌也有陈旧性裂伤。】
沈砚修插在兜的里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过了一会才舒张开来。
他不应该感到意外。
如果说桑晚在杂技团里被养得很好,反倒不合常理。
【那个姓孙的班主呢?】
许士杰沉默了,对于这件事,他是震惊且意外的。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沈砚修打断了他。
【好了,桑家大小姐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以后不必再向我汇报。】
许士杰有些意外他这样的态度。
【砚修!】
沈砚修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休息一下就回辉市吧。你不在,我担心沈砚国会有动作。我这个堂哥——】
他停了下来,沉吟片刻。
【他在国外注册了一家公司。这件事你心里要有数。】
许士杰一点就通,开在境外的公司,除了转移资产,就是洗账造假。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毒瘤。
他没想到沈家能有这样危险的人物。
桑远峰已经够棘手,现在多加了一个沈砚国,远峰集团怕是要彻底腐烂了。
快要结束通话的时候,他罕见得提醒了沈砚修一句。
【砚修,你不应该再和桑小姐有什么牵扯。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找女明星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但是桑小姐,不行。】
沈砚修没有回应,挂了电话。
他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矜贵得体的神色,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刚刚出去接了一通什么样的电话。
窗外天色将晚,是伦敦惯常的阴沉气候,哪怕在酒店顶层,也显得有些压抑。沈砚修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听陆子霖汇报了近况。
…
这几天格外地安静,桑晚早出晚归,沈砚修看她每次回来都累得一头汗,也没多问什么。
晚上两个人偶尔闲聊几句,也都是学校的琐事。没说几句,桑晚就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砚修发现自己开始习惯看她安静的睡颜。
他伸进探进她的睡衣里,在她的腰侧缓缓摸索,指腹贴着一根根肋骨,最后停在她的脊背处,将她抱进怀里。
某一天他得了空闲,去哈罗德取早就定制好的项链。
店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从他的考究的衣着中判断出来是个贵客。
“沈先生,您定制的项链,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店员恭敬地递上包装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
雪白绒底衬托着一串极简而冷艳的项链。细链交错如烟,正中央坠着一颗椭圆切割的深红宝石,像一滴尚未凝固的血。
“沈先生,您的眼光真好,您看这中间这一颗红宝石,有点睛之美。是送未婚妻的吧?要不要顺便看看钻戒?我们最近出了新的 promise系列,很适合定情。”
沈砚修唇角微扬,笑得极淡:“分手也可以送钻戒吗?”
这大概是店员听到最反常的一个问题。
“沈先生开玩笑了。您对女朋友这么上心,怎么可能会分手呢?”
沈砚修抬头看着店员,眼里冷漠淡然:
“分手为什么不能送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