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桑晚已经坐在电脑桌前了。
桌上放着刚打出来的婚前协议书。
沈砚修有点惊讶,她洗澡一向很慢,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头发都没吹干就披着浴衣出来了。
桑晚将沾湿的头发别在耳后,有点怕水珠顺着发尖滴落到桌面。
她刚刚匆匆看了一眼,算是一份中规中矩的婚前协议。
双方婚前个人名下的财产,包括房产,股权,信托归各自所有,婚后不进行财产合并。
婚后个人名下投资所得,公司分红也继续归个人所有,不构成共同财产。
里面特别提到了远峰集团2%的股权,视为个人赠与,沈家不会用于旗下企业间接控制远峰。
落款处已有桑晚的签名,字迹干净清晰,不太像她本人的气质。
沈砚修拿起来看了一眼,心口忽而一紧。
他没想到桑晚这么爽快地就签了,连问都没问他一句,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失落感。
他站在她面前,伸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知道她的心情不会太好,语气软下来:
“我不会让这份协议有派上用场的那天的。”
说罢俯身将她从宽大的椅子里抱了起来,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两个人身上都残留着刚沐浴完的香气,水气氤氲,温热的气息缠绕在彼此之间,好像刚刚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沈砚修把人放到床边坐下,问了她一句:
“知道吹风机在哪儿吗?你头发虽然没有以前长,但是也不能湿着睡。”
桑晚看着他,不知道他忽然的体贴是因为什么。
她太长时间没来过这里了,记不得当时她把吹风机放哪儿了。而且最后一次应该不是她收起来的才对。
她抬起头,眼睛明亮,整张脸在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又带了一点潮红,像是出水芙蓉。
“我不记得了,应该在这边的浴室吧。”
说着她撑着膝盖,想要起身去找。她现在恢复得不错,每天能尝试行走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
她还没动,沈砚修轻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了回去:“我去找就行。”
桑晚没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沈砚修很快就回来了,弯下腰把吹风机的电源接上,递到她手里。
吹风机的声音不算大,像是白噪音一样,暂时缓解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然而左右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桑晚坐在床边就把头发全吹干了。
沈砚修已经躺在床上了,刷了一会手机,看她把吹风机放到一边之后,关了主灯,只留了床头昏黄的壁灯。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桑晚的背影,小小的人还低着头坐在那儿,没有睡觉的意思。
他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桑晚回过头看到他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下一刻,沈砚修顺势坐了起来,从后面虚抱住了她,握着她的两只手放在她腿上。他想说点什么,但是这么多年习惯了高高在上,说一不二,一时也很难低得下头,沉默了半天才开口:
“我刚刚说话太重了,你别放心上。”
桑晚头发剪短之后,后背完全裸露出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像往常一样引人沉沦。
“我知道。你本来…也没说错什么,我能听得进去。”
沈砚修心里更堵得慌了。
脾气下去之后,他其实忘了自己说过些什么了,也不知道桑晚听进去了哪句话。
他收紧双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点。
桑晚任他抱着,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了床上。
被褥丝滑,还带着凉意,她轻轻颤抖了一下,很快又适应了。
沈砚修知道她没有心情,只是撑在她身前,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地亲她红润的嘴唇。很克制的力道,更像是一种安抚。
男人都喜欢新鲜的,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也不能免俗。
今天桑大小姐突然变了一副模样,让他感觉有些不一样,刚克制下的情.欲又有重燃的趋势。
桑晚双手还被他握着,身体和他贴在一起,脑海里却一片清明。
沈砚修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她在看自己,两个人离得很近,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沈砚修觉得她过于安静了,把她的刘海拨到一边,笑了一声:
“怪难哄的。”
他想到那份协议,又捧着她的下巴,认真地说道:
“我不会不管你的。你知道的,我一向说话算话。”
桑晚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头正好埋在他的胸膛:“我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沈砚修有点受不了她这样带着水汽的嗓音,俯身继续亲她,眼里带了笑意:
“确实,我们桑儿可真是好样的,我初出茅庐,就给我立了那么高一个标杆。”
“什么意思?”桑晚不明所以。
沈砚修发现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十六岁的时候遇到过自己。
确实也是,她当时的状态,应该无暇注意到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他将手从她的裙摆里伸了进去,裙子被推到了胸前。薄薄一件,堆积在一处也不显得臃肿。
完美的曲线在他面前呈现,柔软的地方贴着他的胸膛。
细腻的肌肤犹如绸缎,他将人按得更近了一点。
桑晚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
沈砚修也没生气:“不想就算了。”
桑晚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抓着他的手捏了一下:
“没事。”
两个字轻飘飘的,传进沈砚修耳朵里,他知道是一种默许。
他好像在她面前一向没有太高的自制力,恶劣起来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是他沈二公子能干出来的事。
…
或许是桑晚今天太不一样了,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很引人沉沦。又是他第一次正式把她带到自己日常的居所,他动作带了些急切。
没用多久,他的吻由深长变得霸道,握着她的后脑,一只手插在她柔顺的头发里,重重地碾压她的唇瓣。
…
身体的感觉来得毫无防备,另一只手卡在她的腰间,布料的摩擦声没有了,只剩下低沉的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夜色深重,房间里却一片旖旎。
撞到头之后,沈砚修又把她小心地拖了回来。
“撞疼了没?”
说着抓了一个枕头放在她头顶。
桑晚脑子有些发麻,头顶的感觉没有身体的反应来得强烈。
“还好。”
…
结束之后,沈砚修给两人稍作清理就躺下了。
他看到桑晚已经累得在他怀里睡着了,没有多想,抱着她也进了梦乡。
桑晚睡得不是很安稳,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
沈砚修一只胳膊还搭在她身上,她将那条胳膊推了下去,掀开被子,下了床去了阳台。
窗外月亮很圆,像个白玉盘一样挂在天边。
她坐在那儿,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到了桑家之后的日子,像是一场梦。她怎么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呢?
她早就没有什么骨气了,她身上有沈砚修需要的东西,或许应该感到庆幸,不至于让他在这场婚姻里什么都没得到。
她发现自己刚刚怀着自己这样的心思的时候,反而能更投入一点。
这些年,所谓上层圈子里,没人接受过她。
她以为有父亲的撑腰,大家议论她的时候会收敛一点。但是尊重这种东西,就和爱一样,没有就是没有,要是要不出来的。
而且,她这次回来之后,已经不敢去见桑远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那2%的股份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好地装在桑家大小姐这个套子里。
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她好像已经行尸走肉地活了太久了,唯一能让她知道自己是活人的东西,是自己爱着某个人的时候跳动的心脏。
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沈砚修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她除了漂亮,大概一无是处。
确实是实话,他不需要为自己说了实话感到抱歉。
身上缠绵过后的气息被风吹散,她看向房间,沈砚修还在沉睡。
…
第二天早上,沈砚修起来的时候,桑晚已经拖着左腿从外面回来了。她买了早餐和一些水果,顺手将水果放进了冰箱。
沈砚修听到客厅的动静,穿着睡衣出来,笑着看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桑晚把买来的早茶摆好,回了一句:“把你吵醒了?”
“没有。”
沈砚修看到她行动还是不便,拉着在自己腿上坐下:“我之前一个人在这儿呆惯了,你需要找个人照顾你吗?我这几个月可能会很忙,有几家公司到了战略转型期,有时候能开一天的会,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桑晚摇摇头,表示这不是事儿:
“我要有课就在家上,没课的话可能会去找齐悦帮她的忙。如果我有事的话会让她过来,你介意吗?”
沈砚修捏了捏她的耳朵:
“真没良心,我什么时候限制过你自由了。我不在的时候,她随便来。”
他补充了一句:“别去我书房就行。”
桑晚笑了笑:“我知道。”
她想到了什么,问了他一句:“有时间你能给我讲讲投资上的事儿吗?”
沈砚修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
过了半天才答应下来:“好,反正你以后在我身边也要接触的。这种东西,学了没坏处。”
他笑得有点散漫:“有当沈太太的觉悟了啊?”
桑晚站了起来,没有回应他的玩笑。
谭丛林之前说过,她这个心狠的女人的情绪够稳定的,脑子也好用,说桑远峰给她选错了专业,应该去学金融的。
桑晚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如果在沈砚修手里拿不到公平,她不介意自己去拿。
有沈太太的身份,她做很多事,应该方便得多。
等事情了了,她对这个地方可能再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