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手臂又垂了下来:“今天你累了一天了,晚安。”
*
地球的另一边,桑晚坐在偌大的公园里,看着青青葱葱的树木和远处蜿蜒而过的泰晤士河。
河边的山坡上有很多漂亮的别墅,不远处有几家超市。环境安详又舒适。
她今天沿着这条路走了一天,挨家挨户地敲门,想要讨一份活计。
她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做饭,修剪花草,带孩子,照顾老人。这些事情她早就很熟练,现在再捡起来应该也不难。
华庭和她说过,在英国,蓝领是饿不死的。
最后有一对白人老夫妻收留了她,让她每个星期来做园艺。顺带还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这一片有很多皇家园林,她如果不怕辛苦的话,可以来碰碰运气。
或者她以后做的好的话,他们也可以帮她推荐。
这是两天来最高兴的一件事。
老人家给了她200英镑的现金,够她吃一周的饭了。
但是她不能一直这样在街头流浪,总得找个房子住下来。
说来也奇怪,这个时候,她竟然不觉得艰苦。冥冥中,她又重新拥有了生活的掌控权。
她可以每天决定自己去哪儿,做什么,吃什么。这几乎是她长这么大过得最自由幸福的日子。
八月底的伦敦,天气仍然很好,公园里到处都是出来游玩的人,一派田园画风。
有不少带着孩子出来放风的宝爸宝妈,推着婴儿车,脸上是初为人母人父的喜悦。
也有出来写生的年轻人,面前放着各种颜料,在支起来的画板上创作。
桑晚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她觉得不用很久,或许她也可以拥有一块画板。
*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到了周末,沈砚修动身再一次前往京市。
这次只有许士杰同行。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桑晚。他在辉市见过沈砚国和桑远峰了,好像没有人关心这个女人的去向。
大家默契地三缄其口。
许士杰到了辉市就没有闲下来。他查到了一些东西,在飞机上和沈砚修汇报:“事情过去太久了,那对夫妻已经不在榆县了。这几天有人在临县的歌厅见过那家的老板娘。我有时间亲自过去一趟。”
沈砚修面色冷漠:“这件事不着急,你先在辉市安定下来再说。最近盯着一点桑远峰。”
“没问题。我会想办法安插一些人进远峰。”
“嗯,你的人如果发现了什么问题,先不要声张。我那个堂哥贪得无厌,先由着他吧。”
许士杰会意,应了下来。
沈砚修又想到了什么:“那个谭丛林,身上有秘密,想办法见他一面。”
许士杰有些为难:“那件爆炸案的机密太高,背后的人来头不小。这件事以我的身份恐怕接触不到。”
“或许,桑小姐知道些什么。如果有一些指向性,我可以再想想办法。”
沈砚修没有再说什么。
下了飞机,他让许士杰去金铭把桑晚接出来,现在风头过了,可以再找个地方安置她。
他自己则回了沈家。
*
刚到沈家,他就接到了许士杰的消息。
【桑小姐被人带走了】
*
沈砚修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是大哥的意思。
金铭的人不敢擅作主张,只有沈砚齐去了才能把人带出来。
他在家一直等着沈砚齐回来。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沈砚齐回来了。今天有一些应酬,他喝了不少酒,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弟弟。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辉市那么多事,你走得开吗?”
沈砚修吩咐人去给他准备醒酒汤,然后单刀直入地问他:
“桑晚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人不是你关起来的吗?”沈砚齐坐在沙发上,头还有些晕。
“大哥,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你知道这一点。”
沈砚齐看着自己的弟弟,酒醒了三分,他不明白了:
“沈砚修,我是你大哥。你做错了事,我不该管吗?”
他很少这样疾言厉色地和沈砚修说话。话音落地,空气里有些沉默的尴尬。
最后沈砚齐妥协了:
“送出国了,李秘书安排的。给了她一张信用卡,饿不死的。”
停顿片刻,又补充道:“砚修,这样的女人,不能留。而且,你能一直把她关在身边吗?大哥这样处理,是为了沈家好,更是为了你好。”
沈砚修神情未变:“我没有说大哥做的不对的意思。”
说完他转过身,给许士杰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联系李秘书。
沈砚齐的酒彻底醒了,现在他很不高兴:“砚修,你别告诉我,咱们沈家还能出情种。”
比起突然得势的权贵或者富豪家庭,沈家这样几代人浸染出来的克制与冷漠,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
沈砚修笑了笑:“您看我像吗?”
像的话,不可能把桑晚关在金铭快一个月不闻不问。
沈砚齐看着从小就压自己一头的弟弟,嗤笑一声:“确实不像。不过你也真够狠心的。我当时去的时候,那姑娘只剩下半条命了。像是大病了一场。再怎么着也和你好过两年,你何必那么对她。”
沈砚修的眼神暗了暗。一点感冒,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好。
很快,许士杰的电话来了:
“砚修,李秘书说他把桑小姐送上飞机就走了。”
“那张信用卡我查过了,只有第一天刷了三英镑,之后就没了消息。“
话音落下,沈砚修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沈砚齐听到消息马上站了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对。
三英镑,应该只是某种交通工具的钱。或者,是一个面包,一瓶可乐。
他抢过沈砚修手里的电话:“怎么可能?之后那张卡里一分钱没动过?”
许士杰的声一如既往地冷静:“没有。刚刚和银行确认了,这半个月,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桑小姐,应该出事了。”
…
沈砚修脸色黑得吓人,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沈砚齐感觉有些头皮发紧:“不应该啊,一个大学生,在国外难道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
他没有想把她逼到绝路,毕竟是桑远峰的女儿。闹大了都不好看。
沈砚修面无表情得挂了电话,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指向可怕的结果。
一个孤身一人,和外界没有联系,又长得足够漂亮的女孩,被扔到完全陌生的国度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再想下去。
当天夜里,他从京市飞往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