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桑晚想,她也可以是世界上最绝情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两年前做了什么,沈砚修伤得很重。她也知道沈家为什么既往不咎,放过她和阿坤,默许她坐到现在的位置。
有些人,对前任真是一如既往的慷慨呢。
后来许士杰又给联系过她,告诉她沈砚修回京之后,伤情反复,又昏迷了两次。话里话外,想让她来看看自己的好兄弟。
桑晚没有回复,把许士杰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这两年,沈砚修销声匿迹,她已经很少听到他的消息。没想到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从别人打发无聊的笑谈里。
宴会厅的灯一盏一盏落下来,镀金吊顶反光,照得人脸色冷白。她侧了侧肩,随意地舒展一下颈背,视线掠向斜后方。那两人她认得,是付大公子旗下“宽石投资”的负责人——这两年把web3折腾得天花乱坠,募资、路演、上岛做局,风声一路紧俏。
她视线只停留了一秒,两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一些敌意,立即噤声。
再扭过头时,台上发言的人已经换了下一个。
很快就轮到她了,申奕辰殷勤地接过她的外套,看到里面穿了一件丝质的衬衫,下面裹着鱼尾裙,含蓄得体。
“去吧,你第一次来,大家都很好奇你这位温经理。”
桑晚笑意很淡,人真是会慢慢改变的,她主持例会这么久了,现在这样的正式场合,她基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紧张了。
灯光再次亮起。她踏上红毯那一刻,全场的视线几乎同时被吸引过去。
她的身影被投影仪的光影切割成利落的线条,浅色的装束在镀金的背景下愈发显得清冷。
台下坐了很多人,第一排中间应该就是高志新。他这个级别的官员,一般不会专门坐着听企业家的发言。或许因为她身份特殊,发言又在比较前面,高志新还没离场。
两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发言稿是申奕辰给她改过的,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来。
掌声落下来的时候,礼仪小姐领着她从侧门退场。
到了门口,她独自走出去了。
后台连着一个长长的走廊,四周只有几盏昏暗的壁灯,她有些不适应突然的黑暗,脚步不由得放慢了。
出了后台,外面是一个精致的小花园。
夜风习习,树梢在轻轻晃动。月光很好,从已经有些萧索的树枝间投下斑驳的影子,又被风揉碎了。
里面的演讲声和掌声还在继续,远离了喧嚣,她一颗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其实她刚刚的发言不重要,但是新天地的经理能出现在这个场合,很重要。她是新天地的名片,认可她的存在,就是认可新天地未来的发展方向。
一会儿恐怕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出面去打点。这会儿放松下来,她思绪有些飘荡,想拿打火机出来点根烟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没有,只好靠在墙壁上放松自己。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她转过身,看到身后是一片丹桂。花朵细小密集,金黄得耀眼。夜风一吹,花香在空气里荡开,甜而不腻,像蜂蜜一样沁人心脾。
她俯下身轻轻嗅了嗅,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
再抬起头时,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掠过,目光穿过这一片丹桂的缝隙,看到了对面的人影。
西装的剪影被月光切成冷峻的线条,指尖的烟还燃着一点微弱的光。
沈砚修站在一片花丛中,不知道站了多久,肩膀上还落了几瓣花叶,显得他整个人格外安静。
目光相接的瞬间,桑晚还是本能地怔住了。
…
十二年弹指一挥间。
从16岁到28岁,可以发生多少事呢?
沈砚修不知道是自己眼光太好还是太差,今晚谁是场上潜在的焦点,他比谁都清楚。看到自己爱了这么久的女人一步一步从黑暗里走出来,走到人潮中央,站在他可以仰视的地方,他难免有些感慨。
他没有由着自己心意把她从澳门带走,终归是成就了她。
从23岁到35岁,这大概是他在感情里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