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林逸宸和石猛窝在棚户区的小旅馆里,一个潜心研究【影鸦】发来的资料和琢磨行动计划,一个则吭哧吭哧地继续跟“装孙子”和“抓泥鳅”较着劲。
石猛的学习过程充满了戏剧性。让他收敛气息、伪装普通人,简直比让他徒手搏虎还难。走路习惯性挺胸抬头,步伐沉重,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带上一股“你瞅啥”的彪悍劲儿。林逸宸不得不化身严师,一遍遍纠正。
“肩膀塌下来点!对,想象自己欠了别人一屁股债,见人就想躲!”
“步子轻点!你是去踩点不是去拆楼!”
“眼神!眼神柔和点!别老跟要抢人钱似的!”
石猛学得满头大汗,一脸委屈:“林兄弟,这比练拳累多了!俺觉得俺这身骨头都在抗议!”
林逸宸被他逗乐了,扔给他一个刚买的肉包子:“少废话,练好了有肉吃,练不好喝西北风。想想以后咱们能光明正大去大学里晃悠,说不定还能蹭课听,多带劲?”
“大学?”石猛眼睛一亮,啃着包子含糊道,“就是那种好多文化人、漂亮女学生的地方?那俺得好好学!” 动力瞬间十足。
另一方面,林逸宸仔细分析了江城大学异常事件的资料。精神波动、梦境、幻听……这些现象听起来玄乎,但结合古籍记载,很可能与某种残留的精神印记、特殊的能量场,或者……真的与音律有关的古老传承有关。大学校园,尤其是古籍区和旧音乐教室,确实是这类东西可能藏身的地方。
“公司”的介入是个麻烦,尤其是那个“心理测量部”,听起来就擅长玩阴的。硬闯肯定不行,得智取。
他想到了苏清雅。她是江城大学的学生,对校园环境熟悉,而且本身似乎就具备特殊的感知能力,或许能提供帮助。更重要的是,通过她,也许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身份混入校园。
他拿出那个加密器,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苏清雅发去了一条简短的信息,用的是之前约定好的暗号:“旧书友,近期可有空探讨《云笈七签》残卷?发现一些有趣章节,或与‘弦音’有关。”
信息发出后,他有些忐忑。不知道苏清雅是否还方便联系,又会作何反应。
令他意外的是,回复很快来了,同样简洁:“明日午后两点,校图书馆三楼,古籍阅览区靠窗位置。《乐经》旁候。”
成了!林逸宸心中一喜。苏清雅不仅答应了,还给出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甚至暗示了切入点——《乐经》!看来她对校园里的异常也有所察觉。
第二天午后,林逸宸和经过“特训”的石猛出现在了江城大学门口。石猛穿着一件略显紧绷的旧夹克(林逸宸在地摊上淘的),努力缩着脖子,眼神尽量放空,虽然看起来依旧像个误入文化净土的健美先生,但至少不那么像黑社会打手了。林逸宸则是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戴着顶棒球帽,气质清爽,像个普通大学生。
“俺……俺有点紧张。”石猛看着气派的校门和进进出出的学生,尤其是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学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紧张啥,就当是来……参观的。”林逸宸压低声音,“记住,少说话,多听多看,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嗯嗯!”石猛猛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林逸宸走进了校园。
江城大学历史悠久,校园内绿树成荫,建筑古朴与现代交织,充满了学术气息。林逸宸按照指示,很快找到了图书馆。这是一栋颇有年头的苏式建筑,爬满了常青藤,显得庄重而静谧。
踏上三楼,来到古籍阅览区。这里人很少,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和墨香的味道。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倩影正安静地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一幅静谧的油画。正是苏清雅。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写着《乐经》二字的线装书。
林逸宸带着石猛走了过去。
苏清雅抬起头,看到林逸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当目光落在他身后铁塔般的石猛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苏同学。”林逸宸笑着打招呼,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同时踢了石猛小腿一下。石猛反应过来,赶紧笨拙地拉开椅子坐下,屁股只敢沾半边,腰杆挺得笔直,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参加军事会议。
苏清雅被石猛这模样逗得抿嘴一笑,随即恢复平静,低声道:“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石猛。力气大,人也可靠,带来帮忙的。”林逸宸简单介绍,然后切入正题,“电话里不方便多说。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学校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太寻常的事情发生?”
苏清雅闻言,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说:“你们也察觉到了?最近确实有些怪事。主要是图书馆这一带,尤其是古籍区和旁边那栋废弃的老艺术楼(里面有旧音乐教室)。不少同学反映晚上自习后会做奇怪的梦,或者听到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但去找又什么都没有。学校方面说是学习压力大产生的幻觉,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顿了顿,指了指面前的《乐经》:“我查了一些古籍,发现一些记载。古代有些特殊的音律,据说能沟通天地,影响心神,甚至……构筑幻境。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与古音律相关的东西被触动了。”
林逸宸心中暗赞苏清雅的敏锐和博学,这与【影鸦】提供的线索不谋而合。“我们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而且,可能已经有别的势力盯上这里了。”他隐晦地提了一句。
苏清雅脸色微变,显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知道。最近图书馆附近多了些生面孔,虽然穿着便装,但感觉不像学生或老师。”
“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源头是什么。”林逸宸沉声道,“苏同学,你对这里熟悉,有没有什么发现?或者,有什么地方是异常现象最集中的?”
苏清雅思索片刻,道:“有几个点。一个是这古籍阅览区本身,尤其是存放古代乐谱和奇闻异志类书籍的区域,晚上闭馆后异常感最强。另一个是隔壁老艺术楼三楼的308教室,那是以前的钢琴房,废弃很久了,但有人说深夜能看到里面有微光,还能听到钢琴声。还有一个是图书馆后面的小竹林,靠近湖边,那里偶尔会有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低语声。”
她提供的信息比【影鸦】的资料更加具体。林逸宸默默记下,然后问道:“晚上图书馆和老艺术楼能进去吗?”
“图书馆晚上十点闭馆,有管理员清场。老艺术楼基本废弃了,大门锁着,但……我知道有条很少有人知道的消防通道可以绕进去。”苏清雅看了看林逸宸和石猛,“你们打算晚上行动?”
林逸宸点点头:“白天人多眼杂,晚上更方便。不过需要你帮忙指路和望风。”他看向苏清雅,眼神坦诚,“这件事可能有风险,你……”
“我跟你们一起去。”苏清雅打断他,语气坚定,“我对古籍和音律的了解可能派上用场。而且,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再说,我可是地头蛇,没我带路,你们这两个‘校外人士’可不好行动。”
林逸宸看着她清澈而勇敢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感激。他没有再劝阻,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组成一个‘校园异常事件调查小组’!”
“调查小组?”石猛终于忍不住插嘴,一脸兴奋,“这名字带劲!俺算啥?保卫科长?”
林逸宸和苏清雅都被他这憨憨的发言逗笑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三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比如碰头时间、信号、遇到突发情况的应对等等。苏清雅还特意提醒,要小心图书馆的管理员张大爷,那是个很较真的老头,而且最近好像也对古籍区特别关注。
约定好晚上十点半在图书馆后的小竹林汇合后,林逸宸和石猛便先行离开了图书馆,在校园里闲逛,熟悉环境,同时也留意着是否有“公司”或其他可疑人员的踪迹。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江城大学的夜晚,即将揭开它神秘的一面。而三个背景各异、目的不同的年轻人,即将携手闯入这片未知的领域。等待他们的,是萦绕在古老校园中的诡秘音律,还是深藏于岁月尘埃中的惊人秘密?
林逸宸摸了摸胸口那冰凉的碎玉,又看了看身边摩拳擦掌的石猛和眼神坚定的苏清雅,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