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符文密布、坚不可摧的石门,后有绕过小半八卦阵、狞笑着逼近的沙匪。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蛛网,将四人牢牢束缚在这方绝地。
石猛双目赤红,撼山臂铠乌光吞吐,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凶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南宫月指节因用力握紧分水刺而发白,清冷的脸上写满决绝。苏清雅指尖的水蓝色光晕微微颤抖,映照出她苍白的脸颊,但她依旧坚定地站在林逸宸身侧,流云绫无声环绕。
林逸宸能感受到身后同伴紧绷的神经和那份以死相托的信任。他胸口剧烈起伏,并非完全因为恐惧,更多的是体内气血正不顾一切地疯狂奔腾,试图压榨出每一分潜力,左臂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恍若未觉。
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脑海中燃烧。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与求生欲下,他胸口那枚黑色碎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点燃!
不再是微弱的悸动或模糊的指引,而是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一股庞大、精纯、携带着亘古苍凉气息的洪流,毫无征兆地冲入林逸宸的识海!这洪流并非杂乱无章的信息,而是凝聚成一道模糊却无比威严的女子虚影,虽看不清面容,但那睥睨众生、执掌大道的气息,瞬间让林逸宸的灵魂都为之战栗!
与此同时,一段清晰而玄奥的法诀,如同本能般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玄天无极,纳虚归真……”
这法诀文字古奥,意境深远,仿佛直指大道本源!更伴随着一种独特的能量运转路径,与他之前修炼的功法截然不同,更加复杂,也更加……霸道!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外界看来,林逸宸只是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仿佛神魂离体。
“逸宸!”苏清雅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异常,惊呼出声。
“宸哥!你怎么了?”石猛也焦急地喊道。
就在沙匪头目刀疤脸举起弯刀,脸上露出残忍笑容,即将发出攻击命令的刹那——
林逸宸那失焦的双眼骤然恢复清明!但是...不再是平时的清明,而是如同倒映着无尽星空的深邃!一股远超他自身境界的、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他并未做出任何复杂的动作,只是遵循着灵魂深处那新生的本能,将星淬剑平举于胸前,左手并指如剑,轻轻拂过剑身。指尖过处,并非灌注气血,而是引动了周围空间中某种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力量——天地灵气!更准确地说,是这地宫中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精纯的土行灵气!
“巽下断,风雷激;坎中满,水云聚……气纳百川,剑引星落!”
口中低吟着连他自己都似懂非懂、却玄妙自生的法诀,星淬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他自身气血的星辉,而是凝聚了周遭天地灵气,化作一道凝练无比、仅有手臂粗细、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破坏力的青黄双色剑罡!剑罡周围,隐隐有微型的风雷之声与水汽氤氲之象!
这一剑,已然超出了“武”的范畴,触摸到了“法”的边缘!
“斩!”
一声轻叱,如同言出法随!那道青黄剑罡离剑飞出,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股锁定一切的意志,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仿佛瞬移般,直接出现在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沙匪身前!
那三名沙匪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他们想要格挡,想要闪避,却发现身体如同陷入泥沼,根本动弹不得!
“噗!噗!噗!”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三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声。剑罡掠过,三名沙匪连同他们手中的兵器,被齐刷刷地从中斩断!切口光滑如镜,甚至没有鲜血立刻喷出,直到尸体倒地,恐怖的创面才猛地喷射出漫天血雾!
静!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四名沙匪,包括那头目刀疤脸,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们脸上的贪婪和凶狠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手段?!法术?神通?这小子不是个武者吗?!
石猛、苏清雅、南宫月也彻底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逸宸的背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尤其是苏清雅和南宫月,她们出身不凡,更能感受到刚才那一击中蕴含的、远超蜕凡境理解的“道”与“法”的韵味!
林逸宸一剑斩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这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不多的气血,更是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神力量。那玄奥法诀引动天地灵气,对他目前的境界和肉身来说,负担太重了!
但他强行站稳了,那双深邃的眸子冷冷地扫向剩下的沙匪,虽然虚弱,但那眼神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方才那一剑的余威,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慑力。
刀疤脸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地上那三具凄惨的尸体,又看了看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又给人深不可测之感的林逸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撤……快撤!”他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第一个转身,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逃去。剩下的三名沙匪更是魂飞魄散,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狼狈不堪地跟上,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转眼间,沙匪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郁的血腥味。
直到沙匪的身影消失在八卦阵另一头,林逸宸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逸宸!”
“宸哥!”
苏清雅和石猛同时惊呼,上前扶住了他。
苏清雅连忙取出丹药喂他服下,玉手贴在他的后背,将温和的水属性元气缓缓渡入他体内,帮他梳理紊乱的气息,美眸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石猛则警惕地守在旁边,看着林逸宸苍白如纸的脸,瓮声瓮气地道:“宸哥,你刚才……太厉害了!但那一下肯定消耗巨大!”
南宫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捡起沙匪掉落的一个水囊,递了过来,看着林逸宸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深深的震撼。她比苏清雅和石猛想得更多,刚才那一剑引动的气息,古老而威严,绝非普通传承!
林逸宸靠在苏清雅身上,闭目调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刚才那一刻,他仿佛被另一个意识短暂附体,那种执掌力量、言出法随的感觉,无比真切,也无比……诱惑。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与那股力量相比,自身是何等的渺小和脆弱。
“玄天无极……纳虚归真……”
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法诀自行运转,虽然缓慢,却开始主动吸纳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滋养他干涸的经脉和识海。这法诀,名为《玄天纳虚诀》!是黑色碎玉,在生死关头赋予他的保命底牌!
这不仅仅是招式,更是一门直指大道的无上功法雏形!其核心奥义,竟暗合《道德经》中“道冲不盈”、“渊兮宗兮”的至理,讲究海纳百川,化万物之力为己用,最终归于虚无与真实之间,玄妙不可言。
他隐隐感觉到,这《玄天纳虚诀》与他之前修炼的功法并不冲突,反而可以作为总纲,统御和升华他未来所学的的一切!而这,似乎只是碎玉所蕴含的冰山一角!
“我没事……只是脱力了。”林逸宸缓缓睁开眼,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深邃,“尽快调息,此地不宜久留。沙匪虽退,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或者引来别的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扇布满符文的石门上,心中已然明了。这石门后的东西,恐怕与黑色碎玉有着莫大的关联。那门上的凹槽,就是为碎玉准备的钥匙!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实力太弱,根本无法掌控碎玉彻底暴露可能引发的后果。而且,同伴们需要休整。
“嗯。”苏清雅轻轻点头,扶着他坐到墙边。
石猛和南宫月也各自找地方坐下,运功调息。经历连番恶战和刚才那震撼的一幕,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幽暗的地宫中暂时恢复了死寂,只有四人轻微的呼吸声和运功时微弱的能量波动。林逸宸一边运转《玄天纳虚诀》加速恢复,一边沉浸在方才那惊天一剑与神秘法诀的感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