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尤颜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
“爸，你忘了，我的生活费和学费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你都没有给我一分钱。”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
“要不要我提醒您，高中学费是我拿奥数奖金交的，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是用自己兼职赚的钱。”
那些在奶茶店打工到深夜的日子，在便利店值夜班的寒冷，此刻都涌上心头。
而祝语晴，却能心安理得地花着家里的钱，买最新款的限量款包包和化妆品。
电话那头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
祝尤颜能想象到父亲此刻铁青的脸色，肥厚的手指捏着雪茄，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怒 ——
在他眼里，这个从小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敢反抗？
“好啊，祝尤颜！“ 祝宏达突然暴跳如雷，“你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子顶嘴了？”
“当年就不该把你从乡下接回来！养你这么大，连这点小事都不听话！”
少女的睫毛剧烈颤抖，眼前浮现出七岁那年的雨夜。
她浑身湿透地站在祝家别墅门口，怀里抱着用报纸裹着的奖状，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祝语晴躲在林春雁怀里尖叫 “脏东西别进来”。
而祝宏达只是嫌恶地扔来一条毛巾：“哭什么哭，你妹妹都被吓到了，你这死丫头……”
“你妹妹语晴多懂事，哪像你，整天就知道惹麻烦！” 祝宏达的辱骂如利剑出鞘。
“当年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早就把你扔在乡下自生自灭了！现在倒好，翅膀硬了就想飞了？”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祝家的一家之主，你就别想脱离祝家！”
祝尤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却倔强地没有出声。
这些伤人的话，她从小听到大，原以为已经麻木，可此刻还是疼得厉害。
她想起去年冬天，祝语晴想要她勤工俭学买的那条围巾。
她拒绝后，祝语晴在父母面前哭诉说她欺负人。
而祝宏达只是冷冷地说：“一条围巾而已，你妹妹喜欢就给她，别这么小气。”
“还有，你最好老实交代，这几天跟哪个野男人鬼混！” 祝宏达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你是不是勾搭上了什么有钱的男人？”
“爸！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祝尤颜终于爆发，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
“我跟谁在一起，不用你管！我也受够了你们这些年的冷遇！”
“好，很好！” 祝宏达冷笑，背景音里传来林春雁的嗤笑。
“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的学校，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你敢！“ 祝尤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把你们这些年做的事都抖出去！“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祝尤颜知道，她的话击中了父亲的软肋。
祝家表面光鲜，背地里却做着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尤其是最近资金链断裂，更是经不起任何风波。
“好啊，祝尤颜！“祝宏达的声音陡然变得狰狞，“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前几天逃走了，我们祝氏没有拿到那笔钱。”
“现在黄德海人没了，没了那笔资金，你知道我们祝氏就要破产了，你妈妈天天以泪洗面，你倒好，一声不吭就跑了！”
祝宏达的怒吼震得手机嗡嗡作响。
“这两天我和你妈给你谋了个好人家，你赶紧给老子回来。” 祝宏达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比怒骂更令人毛骨悚然。
“祝宏达！“ 她突然尖叫出声，眼泪不受控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你们把我当商品卖给老男人的时候，想过我是你女儿吗？现在公司要破产了，就想起我这个工具人？”
“工具人？说得好！” 祝宏达冷笑，“你妈生你的时候差点难产死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娘胎里！”
“你妹妹比你懂事多了，你这个丫头，一整天就知道与我们作对。”
祝宏达的辱骂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每一句都精准地刺向她最脆弱的地方。
祝尤颜浑身发抖。
想起妹妹祝语晴假惺惺的眼泪，心口就泛起一阵钝痛。
从小到大，祝语晴在父母面前永远是柔弱无辜的白莲花，而她却总是那个被指责的对象。
“明天是我的生日，明天下午三点之前，你给我老子回来。”
祝宏达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比怒骂更令人毛骨悚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
他顿了顿，“你永远就别叫我爸，也别回这个家！还有青北的助学金名单，我有的是办法让它换人。”
“你做梦！” 祝尤颜吼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就算死，也不会再踏进祝家半步！”
“是吗？” 祝宏达轻笑，“那你就等着看，你的同学、老师，还有那个养着你的野男人，怎么知道你是个克死金主的扫把星。”
电话挂断的瞬间，祝尤颜蜷缩在床边，失声痛哭。
窗外暮色渐浓。
玻璃幕墙倒映着她通红的眼眶，像极了七岁那年被关在储物间时，透过门缝看到的血色残阳。
“叮铃铃 ——”
陌生号码在屏幕上疯狂跳动，蓝光映得祝尤颜苍白的脸泛着诡异的青灰。
她盯着手机足足响了七声，才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祝尤颜！你胆子肥了？” 林春雁的尖啸刺破耳膜，“敢跟你爸顶嘴？还说什么死都不回祝家？”
少女攥着被角的手指关节发白，喉间泛起铁锈味。
记忆里林春雁永远穿着真丝睡袍，喷着昂贵香水。
却在她发烧到 40 度时，她嫌弃地用脚尖踢开她蜷在床边的身体，让她 “别死在客厅里，脏了地毯”。
“我说了，不回去。” 她咽下喉咙里的哽咽，“我不会再当你们的筹码。”
“筹码？说得好听！” 林春雁突然冷笑，指甲刮擦手机屏幕的刺耳声响让祝尤颜浑身一颤。
“老娘告诉你，你的命生来就是这样，生来就是一个任意交易的筹码！”
“祝尤颜，后天你必须嫁给陈氏地产集团的陈总，陈百振！你明天给我早点回来，我给你好好打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