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斜没于地隙,魔气如缕,沿斧身蜿蜒而上,嘶嘶作响,似毒蛇吐信。
断尘剑冷光凛冽,锋尖轻点分舵主咽喉,凝而不发,寒芒映得其面色如纸,生死悬于一线。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什么硬物,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就在这一瞬,他鼻翼微动——
空气里有一股熟铁烧红的味道,非是灵力溃散,而是丹田内压即将突破临界点的征兆。
“兜!”潘安低喝,“炉片开盾!护柳月和箱子!”
话音未落,他自己反而向前猛踏一步,整个人撞进对方怀里。
分舵主瞳孔骤缩。
他体内灵力正疯狂压缩向丹田,只差三息就能引爆。
他本想借自爆冲击逼退敌人,再拼死一搏。
却没料到,潘安不退反进。
手腕一麻,断尘剑已刺穿他的右掌,钉入肩胛石壁。
剧痛让体内灵力猛地一滞,自爆节奏被打乱。
潘安左脚旋身,膝盖顶其小腹,紧接着一记重踹,直轰丹田。
“砰!”
一声闷响,像是铁锤砸在湿鼓上。
分舵主整个人弓成虾米,嘴角喷出黑血,脸上青筋炸起又瞬间萎靡。
那股蓄势待发的爆炸感,戛然而止。
“你……”他咳着血,声音扭曲,“竟敢打断我的道基循环……”
“不是我敢不敢。”潘安抽剑回撩,削断其左手两根手指,“是你太蠢了!”
他俯身,声音如刀:“你以为我不知道筑基修士自爆前会先锁经脉、凝煞核?”
“体表魔气流动慢了半拍,心跳频率快了十三次。”
“你要干啥?连黄口小儿都能算出来你要炸。”
分舵主瘫在地上,右手废了,丹田震荡如遭雷击,连爬都爬不动。
兜这时,早已抛出炼丹炉碎片。
炉盖虚影一闪,一道淡金色火墙横亘院中,将柳月与那口乌木箱牢牢护住。
他站在火墙之后,脸色灰败,袖口黑纹隐隐发烫,却没吭声。
“胡长老。”潘安甩了了剑上的血,“过来捆人。”
胡长老带着三名青丘修士冲上,缠灵索如活蛇般窜出,缠住分舵主四肢。
藤蔓钻入皮肉,封死所有经络节点。
其中一名修士掰开他嘴,塞进一枚黑不溜秋的药丸,然后拍上‘问心符’。
潘安见安置妥当,剑尖挑开对方衣领,露出胸口一块暗红色魔纹。
“告诉我,黑魔谷在哪?”
分舵主闭着眼,不理不睬。
潘安冷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柳月玉佩应声轻颤,一道赤焰自她指尖迸射而出,似流霞掠空,精准落于分舵主双腿外侧经脉交汇之穴。
霎时筋肉剧颤,痛彻心扉,其人猛然抽搐,喉间滚出一声凄厉嘶吼,宛如困兽濒死哀鸣。
“妲己残魂借的火。”潘安说,“专烧神识,不伤皮肉。再来三次,你就变白痴了。”
分舵主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滚落:
“……西北……金丹域西北三百里……”
“藏在古火山裂带底下……”
“入口用九幽阴石遮掩……”
“楚玉城在准备什么?”潘安追问,“需要青丘纯脉后裔的头颅十二具,做什么?”
分舵主嘴角抽搐:“补……补魂。”
“老祖……千年前……争抢圣人尊位,被天道所斩,魂魄残缺,困于九幽……”
“唯有纯血狐首,炼成‘魂引丹’,才能重聚其神……”
“一个月内……必须完成献祭……否则……魂飞魄散……”
潘安眯眼,指尖一抹,规则解析力扫过对方识海波动。
灵韵在脑中飞速拆解——
语调平稳,瞳孔收缩正常,无伪装痕迹。
应该是真的。
他站起身,看向兜。
兜微微点头,炉碎片收回袖中,火墙熄灭。
“最后一个问题。”潘安低头盯着分舵主,“你有没有留后手?比如传讯虫、血符、神识烙印?”
分舵主咧嘴一笑,牙缝渗血:
“有……就在你脚下……”
潘安眼神一冷,猛地抬头:
“兜!”
兜反应极快,炉碎片再次扬起,道家真火如瀑倾泻,将整片地面烧得通红。
几只指甲盖大小的黑甲虫刚从砖缝钻出,就被烧成焦灰。
“没了。”兜淡淡道,“这种小把戏,扫炉人都懒得用。”
潘安点点头,举剑。
霜刃一闪,剑光落下,干脆利落。
头颅滚地,双目圆睁,至死未闭。
胡长老挥手,两名修士上前拖走尸体,另一人开始清理现场血迹。
然后,命人用青丘秘法封存首级,准备带回祖祠示众。
潘安收剑入鞘,走到柳月身边。
“忘忧草可还好?”他问。
柳月轻抚木箱:“温的,像睡着了。”
“那就别让它醒太早。”潘安拍了拍箱子,“等咱们找到真土再种。”
远处传来打斗声,夹杂着几声惨叫。
胡长老派出去清剿残敌的小队正在逐屋搜查。
迷雾森林的风穿过废墟,吹得残旗猎猎作响。
兜靠在断墙上,悄悄卷起左臂衣袖。
他咬牙,用炉碎片轻轻压住纹路,一股灼热感从接触处传来,勉强压住反噬。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潘安环视四周。
万魔阵的核心阵眼早已熄灭,六根石柱倒了四根,地面上残留的符文被火墙烧得支离破碎。
空气中那股压抑的魔性彻底消散,只剩下焦土与血腥味。
“这地方不能再留人了。”潘安对胡长老说,“你带人守住出入口,别放一个漏网之鱼进来。”
胡长老抱拳:“明白。”
“另外。”潘安从怀里摸出那块血纹通行玉符,递给胡长老,“拿去比对青丘密档,看能不能追到其他卧底线索。”
胡长老接过,郑重收好。
柳月抱着箱子走近:“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潘安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咔咔作响,“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走。”
他目光扫向主殿,“这分舵建了这么久,肯定藏着点不该有的东西。”
他说着,迈步朝主殿走去。
兜跟在他身后半步,脚步略沉。
经过门槛时,他左手猛地一抽,黑纹窜过肩头,几乎爬上脖颈。
他迅速用袖子遮住,低头跟进。
大殿内尘灰覆地,供桌上摆着一面青铜镜,镜面裂成蛛网状。
潘安一眼扫过,没兴趣碰它。
他径直走向侧墙的卷轴柜,拉开最底层抽屉。
里面全是空白竹简。
但他手指一抹,规则解析力扫过柜底,发现一层伪装禁制。
他咬破指尖,滴血上去,禁制应声而解。
抽屉底部露出三个暗格。
第一个:一叠信笺,墨迹未干,抬头写着“楚玉城亲启”。
内容是玄劫盟内部调动令,提及“血雷阵已布,只等鱼入网”。
第二个:半块残碑,刻着“九幽引路”四个字,材质非金非玉,边缘残留焦痕,像是从某座古老祭坛上硬撬下来的。
第三个:拇指大的琉璃瓶,瓶中悬浮着一缕灰白色雾气,形状隐约像人脸,在瓶壁缓缓转动,似乎察觉到了外界动静。
潘安盯着那瓶子,忽然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
他抬起手,正要打开瓶塞。
就在这时——
瓶中雾气猛地一颤,竟在瓶内凝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