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整齐的三人小队,告别了炊烟袅袅的张家沟,一头扎进了村后那莽莽苍苍的原始山林。
湘西的冬季,山间弥漫着化不开的湿冷雾气,如同给连绵的群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参天的古木大多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更添几分萧瑟与幽深。脚下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好在时值寒冬,蛇虫鼠蚁大多蛰伏,省去了不少麻烦。
三人沿着依稀可辨的猎人小径艰难前行。王瑾璇虽然体型臃肿,但穿上那身“河豚特攻队”装备后,倒是激发了几分潜能,加上他本身也有些修为底子,竟然跟得上张峰和王瑾儿的步伐,只是喘气声粗重得像拉风箱。
一路行来,但见山峰奇崛,有的如利剑直插云霄,有的如猛虎盘踞山岗,有的又似游龙蜿蜒起伏。云雾在山腰间缭绕流动,时而露出一角峥嵘的岩壁,时而将整座山峰吞没。
“快看那边!”王瑾璇指着远处一道如同巨龙脊背般绵延的山岭,兴奋地叫道,“势如巨浪,重岭叠嶂,这是《撼龙经》里说的‘涨天水星’啊!左右护卫之山也到位,这格局,了不得!”
张峰也凝神望去,结合这两年所学,点头赞同:“胖子你眼力可以啊!这地方确实藏风聚气,若是结穴,必是非富即贵之地。”
王瑾儿虽然主修的不是堪舆,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些皮毛,她指着另一处两山夹一沟的地形说道:“那里是不是‘白虎衔尸’的凶象?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张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道:“瑾儿说得没错,那里山势陡峭逼仄,水流(干涸的河床)直冲而去,毫无回环之情,确实是煞气汇聚之地,不宜安居,更不宜作为阴宅。”
三人一边走,一边将书本上的理论与眼前的实景相互印证,倒是别有一番乐趣。王瑾璇更是过足了“纸上谈兵”的瘾,仿佛自己成了指点江山的堪舆大师。
又翻过一道山梁,前方出现一个不起眼的山坳,坳中有一个孤零零的、长满荒草和低矮灌木的土包,形制颇为规整,与周围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瑾璇眼睛顿时放出光来,如同发现了宝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指着那土包道:“疯子,瑾儿,你们看那土包!形如覆釜,前有案山(远处一座低矮平顶山),左右有护砂(两侧延伸出来的小山脊),这分明是‘玉椅含珠’的格局啊!下面肯定有货!说不定是个古代土司或者将军的大墓!怎么样?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捡个漏,摸两件明器出来?”
他越说越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王瑾儿没好气地甩给他一个白眼,清脆的声音带着鄙夷:“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还摸明器?你想当土夫子(盗墓贼)啊?就你这体型,真要有墓,那盗洞至少得给你挖三米宽才钻得进去!也不怕塌方把你活埋了!”
“我……”胖子被自己妹妹怼得哑口无言,胖脸涨得通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我就是说说嘛,好奇,纯属学术性探讨……”
张峰也笑着摇头:“胖子,盗墓损阴德,是玄门大忌。咱们王家虽然研究这个,但那是为了了解地脉人文,可不是为了干这个。再说了,这穷乡僻壤的,就算有墓,估计也早就被前人光顾过了。”
被两人联手打击,胖子那点“考古”的热情瞬间熄火,嘟囔着“没劲”,只好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林间的光线愈发昏暗。他们早已远离了张家沟,深入到了人迹罕至的原始林区。四周除了风声和偶尔的鸟鸣,一片死寂。
张峰看了看天色,建议道:“胖子,瑾儿,时候不早了,这山里晚上可不安全,咱们今天看得也差不多了,先回去吧?”
“别啊!”王瑾璇立刻叫道,他还没玩够,“这刚进来多久?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多亏得慌!我看今晚咱们就在山里露营得了!体验一下野外生存!明天中午再往回走,时间充裕得很!”
他指着前方一处相对开阔、背风且靠近水源(一条未完全封冻的小溪)的空地:“我看那儿就不错,够平坦,咱们就在那儿扎营!”
张峰看了看那片空地,位置确实不错,又见胖子和瑾儿都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想了想便同意了。以他们三人的身手和装备,在野外露宿一晚,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三人来到空地上,开始忙碌起来。清理地面,搭建简易帐篷(胖子带的还是高级自动帐),收集干柴准备生火。王瑾璇更是变戏法似的从他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背包里掏出小巧的户外燃气炉和锅具,嚷嚷着晚上要煮热汤喝。
当篝火“噼里啪啦”地燃起,橘红色的火焰驱散了山林夜晚的寒意和黑暗时,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喝着热腾腾的汤,虽然身处荒山野岭,却感到一种别样的宁静与新奇。
夜色,如同巨大的墨色幕布,缓缓笼罩了整片山林。远山近树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模糊而神秘,唯有他们这一小堆篝火,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片沉睡的古老山脉深处,某些沉寂了许久的东西,似乎因为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悄然苏醒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