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惊涛骇浪
第66章：意识边疆
医疗观察室的警报尖锐得刺破耳膜。林昊的身影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已如猎豹般窜出指挥席，冲向观察室。透过观察窗，他看到苏晴雪在床上剧烈地痉挛，额头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瞬间浸湿了她的鬓角，原本平稳的脑波曲线在监测屏上变成了一片疯狂的乱码。
“‘盘古’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定向生物脉冲信号！源头发射功率是之前的数十倍！目标锁定苏晴雪！我们的屏蔽系统正在被快速侵蚀！”‘鹰眼’的警告声在舰桥和观察室外同时响起。
“加大屏蔽功率！注射镇静剂！最高剂量！”林昊对着医疗AI吼道，一拳砸在观察室厚重的合金门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与他争夺，那种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无力。
医护人员匆忙执行指令，强效镇静剂通过静脉推入。然而，苏晴雪的挣扎并未停止，反而更加剧烈，她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撞击束缚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
“屏蔽失效率85%！镇静剂无效！信号在直接与她体内的‘种子’共鸣，绕过常规生理干预！”‘鹰眼’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
“林昊，” ‘盘古’冷静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接入，“常规手段已无效。目标正在被强制接入‘深渊回响’网络。我们监测到其核心意识库正在对她进行高强度‘格式化’冲击。若意识防线彻底崩溃，‘归位’将不可逆转。”
“那就切断它！用你们的武器，干扰那个节点！”林昊双目赤红。
“物理干扰效果有限，且会引发网络反扑。唯一的机会在她的意识内部。她必须靠自己守住意识的最后边疆，并在其中找到反击的基点，或者……理解‘种子’的真正本质。”
意识内部？林昊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没有人能帮到她，这是一场发生在她脑海深处的、一个人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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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雪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混沌的漩涡。
不再是之前模糊的噪音和碎片，而是无数清晰的、带着强烈情绪和记忆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自我认知。
她“看”到一个年轻水手在风暴中坠海，被幽暗的触手拖入深渊时的极致恐惧；她“感受”到一个科学家在发现惊世秘密后被灭口，意识被强行抽离肉体时的痛苦与不甘；她“听”到无数种语言的祈祷、咒骂、哭泣、狂笑……这些属于他人的记忆和情感，如同病毒般试图覆盖她自己的过去，扭曲她的意志。
“放弃吧……”
“融入我们……”
“成为永恒……”
“这才是归宿……”
冰冷的、温暖的、诱惑的、命令的……无数意念交织成一张大网，要将她拖向意识的深渊。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分解。
不。
不能放弃。
林昊染血的金色竖瞳在她即将沉沦的意识中一闪而过。
“龙渊”号为她悍然开火的画面清晰浮现。
血刃驾驶“海龙”不顾生死冲来的身影……
这些属于“苏晴雪”的记忆，如同黑暗中的锚点，牢牢固定着她即将飘散的意识。
“我是……苏晴雪！”
她对着那意识的洪流发出无声的呐喊。
她不再被动抵抗，而是主动迎向那些冲击而来的记忆碎片。她不再恐惧它们的侵蚀，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分析”。她调动起自己作为商业精英所拥有的强大逻辑分析能力和坚韧意志，在这片混乱的意识战场上，强行构建起一个属于自我的“领域”。
痛苦依旧，但她开始在其中捕捉规律。她发现，那些最强烈、试图直接覆盖她核心记忆的攻击，往往来自网络中最活跃、也最“饥饿”的意识单元。而一些相对微弱、甚至带着残留恐惧和茫然的意识碎片，则徘徊在边缘。
“‘种子’……”她回想起‘鹰眼’的分析，“我是……高优先级终端……”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诞生。
她不再仅仅防守，而是尝试主动接触那些相对微弱的、似乎还残存着些许个体性的意识碎片。她将自己的意志，那种对自由的渴望、对爱人的眷恋、对未来的希望，如同微弱的信号般，反向传递出去。
起初，如同石沉大海。
但渐渐地，一些碎片出现了微弱的回应。那是一种共鸣，一种对“自我”残存痕迹的共鸣！
她不是在对抗整个网络！她是在对抗网络中那些占据主导的、被完全“格式化”的集体意识！而在网络的边缘和底层，还存在着无数未被完全消融的、痛苦的个体意识！
与此同时，“龙渊”号上，一直监控着苏晴雪脑波活动的‘鹰眼’突然发出了提示。
“检测到异常！苏女士的脑波活动模式改变！她从被动防御转向了某种……主动交互？她在尝试引导部分低频意识碎片！”
林昊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她在利用自己‘高优先级终端’的身份，尝试分化网络意识！虽然极其微弱，但这表明她的自我意识核心尚未被攻破，并且在绝境中找到了反击的可能性！”
‘盘古’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了不起的意志力。林昊，我们需要为她提供支援。‘冥府’舰将发射一种特殊频率的‘意识锚定波’，这无法直接帮助她战斗，但可以强化她自我认知的稳定性，如同在风暴中为她提供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准备接收能量频率，由‘鹰眼’协调注入。”
“立刻执行！”林昊没有丝毫犹豫。
一股温和而坚定的能量波动，透过“龙渊”号的屏障，轻柔地笼罩住苏晴雪。这股力量并未直接介入意识战场的厮杀，却如同坚固的堤坝，守护着她最核心的自我意识，让她那冒险的反击有了更稳固的后方。
观察室内，苏晴雪身体的痉挛似乎减弱了一丝，虽然痛苦的神色依旧，但紧蹙的眉宇间，多了一分决绝的坚毅。
意识的边疆，烽火连天。她独自坚守，却并非孤军奋战。一场在数据与灵魂层面的反攻，由她这微弱的火种，悄然点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