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色的、傲慢的身影,一步踏入。
迎接叶川(伪根)的,并非预想中惊慌失措的猎物,而是七道虽然微弱、却通过某种诡异方式连成一体、并且蕴含着一种令他极端厌恶的“文明韧性”的光芒,以及高悬于后方,眼中星图流转,以自身痛苦为弦、以文明悲歌为箭的——
文明继承者,林夏。
时空泡屏障破碎的瞬间,熵序教派那冰冷扭曲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汹涌而入,瞬间侵蚀着这片本已残破的文明净土。
悬浮的文明光点在这污秽能量的冲刷下,发出细微的、如同哀鸣般的滋滋声,迅速黯淡、湮灭。
叶川(伪根)的身影踏着这毁灭的浪潮,缓步而入。他周身的幽绿色纹路明灭不定,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傲慢与威压。那双冰冷的、带着幽绿光点的眼眸,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悬浮于文明星图中央的林夏。
“垂死挣扎。”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甚至没有多看那七个以痛苦同调勉强联结在一起的残光小队成员一眼,仿佛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抬起手,幽绿色的能量在他掌心汇聚,化作一柄扭曲的、不断吞噬着周围光线的长矛。“就把你这最后的误差,和这些文明的残渣,一同抹去。”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
即使有文明星图的加持,即使有痛觉同调连接的七人分担部分压力,林夏依旧感觉自己的量子核心仿佛要被这股纯粹的、源自熵序之主的恶意压碎!那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差距,更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残光小队的成员们更是如遭重击,通过痛觉网络共享过来的压迫感,让他们几乎瞬间崩溃,惨叫连连。
他们拼尽全力构筑的、基于痛苦感应的防御阵型,在那柄幽绿长矛凝聚成型的刹那,就开始剧烈波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瓦解。
不能硬抗!必须打断他的攻击节奏!
林夏眼中文明方程疯狂流转,计算着一切可能性。硬碰硬毫无胜算,唯一的生机在于出其不意,在于攻击那看似完美防御中最不可能的一点!
她的目光,落在了叶川(伪根)那冰冷傲慢的脸上,落在了那双幽绿色的、再也找不到丝毫熟悉的眼眸深处。
一丝尖锐的刺痛,并非来自晶化的子宫,而是来自那被文明重量暂时压抑下的、属于“林夏”个人的情感核心。
他……真的完全不记得了吗?那些共同经历的生死的记忆,那些温暖的、痛苦的、刻骨铭心的瞬间,真的被那伪根彻底吞噬干净了吗?
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而上。
但下一秒,这绝望就被她强行转化为更冰冷的决意。
不,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如果记忆无法唤醒你……
那么,就用你最熟悉的、源自“我”的痛苦,来给你这具被污染的身躯,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记!
她的攻击,不能是纯粹的文明方程力量,那会被伪灵根轻易同化或吞噬。
需要一种……既能穿透那扭曲防御,又能直指其核心某种残留“印记”的东西。
需要一种……极致的情感凝聚物。
林夏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不再去看那迫近的毁灭长矛,而是将意识沉入自身最深处。
她“看”到了那被教派夺走“哭泣”能力后,干涸裂开的泪腺残骸。那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废墟。
但在这片废墟的最深处,在那裂纹交织的核心,还冻结着最后几滴……未曾被夺走的、在能力被剥夺瞬间因极致痛苦而瞬间凝固的——泪液。
那是她最后的情感结晶。
是悲伤、是不甘、是愤怒、是绝望……也是对眼前这个人,无法磨灭的、最深的爱恋与痛楚的混合物。
“以文明之名……”林夏低声吟哦,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颤栗,“以我……残存之泪……”
她调动了“残光方程式”中关于能量压缩、矢量操控、因果律偏转的复杂公式,文明星图的光芒剧烈闪烁,无数光点如同飞蛾扑火般汇聚向她的指尖!
与此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将自身那庞大而沉重的、属于文明继承者的情感……以及对叶川个人的、所有残存的、炽热而痛苦的情感……如同燃料般,疯狂注入那几滴冻结的泪液之中!
【听觉规则介入:炮弹飞行为变调摇篮曲,中靶变呜咽。】
嗡——!
一枚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由无数微小冰晶与铂金光芒构成的、长约尺余的纤细“炮弹”,凝聚于她的指尖。它出现的瞬间,周围的时空都仿佛被冻结、被悲伤所浸透。
而当这枚“泪腺矢量炮”脱离她的指尖,射向叶川(伪根)时——
一阵空灵而扭曲的、变调严重的摇篮曲旋律,骤然响彻整个空间!
那旋律依稀能听出是第55章中,林夏曾在绝望中哼唱过的、试图安抚什么的调子,但此刻却被拉长、变音,充满了尖锐的悲伤和不详,如同噩梦中的呓语,伴随着炮弹划出一道凄美的轨迹,直射而去!
叶川(伪根)冰冷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那变调的摇篮曲似乎触动了他体内某个极其微小、被层层封锁的节点,让他凝聚幽绿长矛的动作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秒的迟滞。
就是现在!
泪腺矢量炮无声无息地撞上了他身前自动浮现的、由伪灵根力量构成的扭曲防御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枚情感凝结的炮弹,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一般,轻易地穿透了层层幽绿色的防御!它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熵序能量竟然如同被悲伤感染般,短暂地凝滞、褪色!
“什么?”叶川(伪根)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这种性质的攻击,完全超出了他的计算。
下一秒!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利物刺入的声响响起。
那枚泪腺矢量炮,竟然真的击穿了他那看似无敌的防御,精准地、狠狠地钉在了他的胸口——并非心脏要害,而是更偏向肩膀的位置,那曾经在无数次战斗中,她为他抵挡过伤害、留下过伤痕的地方!
击中目标的刹那,那变调的、尖锐的摇篮曲飞行音效,骤然转化为一声沉重而哀恸的、仿佛凝聚了所有悲伤的呜咽,深深砸入每个听到者的灵魂深处!
“呃……!”叶川(伪根)身体猛地一震,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
那里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流血。只有一枚由冻结泪液和铂金光尘构成的“炮弹”尖端,深深嵌入其中,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渗入他的体内!
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
不是疼痛。
是冰冷。 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冷。 一种仿佛失去了最重要之物的、空荡荡的冰冷。 一种……让他莫名烦躁、甚至有一丝……慌乱的冰冷。
更重要的是,那融入他体内的冰冷能量,与他脊椎处的伪灵根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仿佛冰与火的交锋,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滋滋”声!
他周身的幽绿色光芒一阵紊乱,那柄即将投出的毁灭长矛也随之波动了一下,威力骤减。
“成功了!”残光小队的成员通过痛觉网络感受到那恐怖的压力,一瞬之间减弱了,精神为之一振。
但林夏却没有任何喜悦。
她悬浮在原地,身形比之前更加透明,更加虚幻。
发射这一炮,几乎抽空了她残存的所有个人情感。她对叶川的爱,她的痛,她的思念,她的不甘……都随着那几滴冻结的泪,一同射了出去。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文明的重量和冰冷的计算。她的气质愈发威严,也愈发……非人般的冷漠。
愈强,愈冷。
她看着叶川(伪根)因为那异常冰冷能量的入侵而出现的短暂紊乱,眼中星图冷静地计算着下一个最佳攻击时机和方案,再无波澜。
“攻击。”她下达指令,声音平静无波,通过痛觉网络传递给小队成员。
残光小队再次顶着剧痛,发起了拼尽全力的攻击。
叶川(伪根)猛地抬起头,眼中的幽绿色光芒,因为那莫名的冰冷和冲突而剧烈闪烁,甚至带上了一丝暴怒的情绪。他肩膀处被击中的地方,开始浮现出细微的、类似冰裂的铂金色纹路,不断向着周围蔓延。
“你……竟敢……”他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种绝对的冰冷和掌控感,带上了一种被蝼蚁伤到的恼怒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他一把抓住那几乎完全融入肩膀的泪炮残骸,狂暴的幽绿色能量涌出,试图将其强行逼出或吞噬!
然而,就在他的能量接触那泪炮残骸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