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北疆边境的雪原上。雷火交织、光暗崩裂的元素狂潮持续了足足数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要塞前方，原本白茫茫一片的雪妖大军前沿，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焦黑真空地带，无数雪妖化为齑粉，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冰雪蒸腾的白雾，弥漫在空气中。
要塞之上，一片死寂。所有守军，从普通士兵到高阶法师，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久久无法从刚才那宛如神迹（或者说魔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看向那个缓缓从半空中落下，周身恐怖气息逐渐内敛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敬畏、狂热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张小侯第一个反应过来，狠狠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打破沉默：“我…我去！凡哥…你…你这还是人吗？！”
穆白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抽动的眼角，暴露了他内心同样巨大的波澜。他擅长分析与控制，但莫凡这种纯粹到极致的暴力与毁灭，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体系。
穆宁雪快步上前，扶住了气息略微有些紊乱的莫凡，美眸中带着担忧和后怕：“你太乱来了！同时引动所有系的力量，对你的负荷太大了！”
莫凡摆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没事，死不了。就是有点饿，要是能来只烤全羊就好了…”
众人：“……” 这思维跳跃得，差点闪了大家的腰。
然而，轻松的氛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远处那虽然遭受重创、却依旧望不到尽头的雪妖大军，并没有因为这次打击而溃散。相反，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压抑感，正从大军深处弥漫开来。
那股被莫凡逼出的帝王级妖威，如同实质的冰山，缓缓压向要塞。
“果然…有大家伙坐镇。”莫凡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重新变得冰冷。他刚才的疯狂攻击，除了打击对方士气、削减其数量外，更重要的目的，就是逼出隐藏在幕后的指挥者！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魔法传讯光符飞至穆宁雪手中。她读取后，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总部最新情报和分析。”穆宁雪看向莫凡和几位核心将领，“结合莫凡刚才逼出的帝王气息，以及俄罗斯方面异常的态度，总部智囊团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什么推测？”张小侯急忙问道。
“他们怀疑，这次雪妖南下，可能并非简单的妖魔扩张或天灾。其背后，很可能涉及到一位在俄罗斯古老传说中被视为‘冰雪主宰’的古老存在——冬神·贝洛伯格的意志苏醒或干预！俄罗斯方面的异常退缩，或许并非完全出于怯懦或协议，而是因为他们深知这位存在的可怕，甚至…可能存在着某种被迫的‘献祭’行为，以换取其他区域的安全！”
“冬神？贝洛伯格？”莫凡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在某个古籍的角落里瞥见过，被描述为执掌极寒与永冬的古老神明，是比寻常帝王级更加恐怖的概念性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穆白的脸色也白了，“那这就不是一场边境冲突，而是…一场神战的开端？”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帝王级海妖已经让人类焦头烂额，如果再来一位被称为“神”的古老存在，人类真的能抵挡吗？
“妈的，管他什么神不神！”一位满脸疤痕、脾气火爆的北疆老将猛地一拍墙垛，他是这里的守备司令，霍斩将军，“就算是神，想踏过老子的防线，也得问问老子手里的‘斩魔刀’答不答应！大不了把这把老骨头埋在这冰天雪地里！”
霍斩将军的话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铁血与决绝，感染了周围的士兵们。恐惧渐渐被一种悲壮的斗志所取代。
莫凡看着这位老将军，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紧张却依旧紧握武器、眼神坚定的年轻面孔，心中某处被触动了。他不是救世主，也没那么伟大的情怀，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守护家园的人白白牺牲。
“霍将军说得对。”莫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压下了空气中的不安，“是神是魔，打过才知道。况且，是不是那什么冬神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只是头活得比较久、比较能装神弄鬼的老冰妖而已。”
他这话带着他特有的混不吝风格，却意外地让气氛轻松了一些。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对面到底想干什么，以及…我们该怎么应对。”穆宁雪恢复了冷静，开始部署，“加强所有结界和侦查法阵的能量输出！所有法师轮流休整，保持最佳状态！后勤部门确保魔能晶石和药剂供应！穆白，你带人分析刚才莫凡攻击时对方能量反应的细节，尤其是那股帝王级妖威的属性！”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地下达下去，要塞如同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莫凡则走到一边，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刚才那一波爆发，消耗确实巨大。张小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像个忠诚的卫兵。
穆白则立刻召集了几位擅长能量分析和阵法的法师，开始研究记录下来的数据。他眉头紧锁，手指在空中虚拟的光屏上快速划动，喃喃自语：“能量属性…极致之冰…但带有一种…古老的死寂感…不像活物…更像是…规则的具现化？”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一分一秒流逝。远处的雪妖大军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竟然又开始缓缓重新集结，只是这一次，它们变得更加沉默，阵型也更加诡异，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夜幕降临，北疆的夜晚寒冷刺骨。要塞亮起了魔法灯火，如同黑暗冰原上唯一的星辰。
莫凡缓缓睁开眼睛，精芒一闪而逝。他走到墙边，望着远处那片在夜色中更显阴森恐怖的白色海洋，对身边的穆宁雪说：“不能干等着。我再去探一探。”
“太危险了！”穆宁雪立刻反对。
“放心，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莫凡笑了笑，“就是去摸摸底，看看那装神弄鬼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成色。你们做好准备，万一我把它引出来了，就往死里打！”
说完，不等穆宁雪再劝阻，莫凡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融入夜色的暗影，悄无声息地滑下城墙，向着那片死亡的白色潜行而去。
穆宁雪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双手紧紧握拳，眼中充满了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最危险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要塞再次陷入了等待，只是这一次，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这一次的探查，结果很可能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