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寂老人裹挟着赵昆仓皇逃窜,元婴后期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洞窟内凝滞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动。然而,劫后余生的死寂转瞬即逝,所有幸存修士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死死锁定在场地中央那道看似单薄却挺拔如松的身影上。
震惊、敬畏、贪婪、忌惮……种种情绪在他们眼中交织翻涌。凌霄方才那匪夷所思的手段,轻描淡写间便让寂灭梵天印凭空“蒸发”的景象,已如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挥之不去。
乾天紫焰依旧在石台上跳跃,光芒诱人,可此刻,竟无一人再敢越雷池半步。凌霄的存在,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了所有人心头。
丹霞长老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快步上前,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凌霄,声音都有些发颤:“凌霄……你……”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措辞。眼前这少年,还是他记忆中那个需要庇护的核心弟子吗?那等手段,已远超他的认知极限。
凌霄脸色微白,气息略显虚浮,强行催动神格核心那一丝法则之力,对他负担极重。他对丹霞长老微微颔首,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长老,此地不宜久留。”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所过之处,所有修士皆不自觉地移开视线,无人敢与他对视。即便是那五毒教长老,以及先前一些心怀不轨的散修老魔,此刻也噤若寒蝉。
实力,便是最无声也最有效的威慑。
慕婉卿与璃洛迅速来到凌霄身边,一左一右将他护住。慕婉卿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关切,璃洛则是满眼崇拜的小星星,几乎要溢出来。
“我们走。”凌霄不再看那乾天紫焰一眼,对丹霞长老递了个眼色,率先朝着洞窟出口走去。慕婉卿与璃洛紧随其后。
丹霞长老心领神会,立刻对几名心腹弟子使了个眼色,众人结成阵势,护卫在三人周围,一同向外行去。
他们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无人敢阻拦。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洞窟内才仿佛解除了定身咒,压抑的议论声轰然爆发!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手段?”
“没看清!就好像……那鬼爪自己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凌霄还是人吗?金丹巅峰硬撼元婴后期,还逼退了对方?”
“青玄宗要变天了!寂灭神教……北辰传人……啧啧!”
“那乾天紫焰……”
有人将目光再次投向石台上的灵火,但方才那场惊世之战的余威尚在,这灵火的吸引力,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凌霄等人一路无阻,迅速离开了千煅峰洞府遗迹,抵达外围山林。
确认暂时安全后,丹霞长老挥手令弟子们四周警戒,自己则与凌霄三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凌霄,今日多谢出手相助。”丹霞长老郑重拱手,态度已将对方视为同辈。若非凌霄,他今日即便不死,也必在鬼寂老人手下遭受重创。
“长老不必多礼,同门之谊,分内之事。”凌霄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况且,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
丹霞长老神色一肃,点头道:“不错!寂灭神教狼子野心,侵蚀我青玄宗根基,罪该万死!只是那寂灭尊者实力深不可测,又掌控蚀灵大阵与幽冥狱,实在投鼠忌器啊!”
他看向凌霄,眼中满是期盼:“凌霄,你既能逼退鬼寂,可知有何良策,能解宗门之危?”不知不觉间,他已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屡创奇迹的少年身上。
凌霄沉吟片刻,道:“蚀灵大阵核心与宗门灵脉相连,强行破坏绝不可取。唯有从内部瓦解,或切断其与灵脉的联系。清虚子长老临终前,曾告知我一些宗门禁制隐秘,或许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清虚师兄他……”丹霞长老面露悲戚,随即化为坚定,“需要老夫如何配合,尽管直言!老夫这一脉,愿倾力相助!”
这是一个重要的表态,意味着凌霄终于在宗门内获得了一股坚实的力量支持。
“目前还需从长计议。”凌霄道,“鬼寂败退,寂灭尊者短期内或许会更加警惕,但也可能因恼怒而露出破绽。我们需要摸清幽冥狱的具体布防,以及蚀灵大阵那几个关键节点的详细情况。”
他顿了顿,看向丹霞长老:“长老在宗门内经营日久,可知除了您和清虚子长老,还有哪些长老或势力,是可能争取的?或者说,对目前宗门的状况心存疑虑的?”
丹霞长老闻言,眉头紧锁,沉思良久,才缓缓道:“炼器堂的火云长老性子刚烈,对执法殿近年来的跋扈早就不满,或可一试。灵兽园的百草婆婆性情古怪,但心怀慈悲,对宗门内灵气污浊、灵兽萎靡之事颇有微词,或许也能争取。至于其他人……”他摇了摇头,“要么态度暧昧,如传功长老,要么可能早已被蚀灵大阵影响甚至控制……”
他目光微动,压低声音:“还有一人……掌门,玄诚子师兄。他闭关已久,宗门发生如此巨变,他却始终未曾露面,态度……实在令人费解。”
凌霄目光一凝,想起了清虚子残魂最后未说完的警告——“小心玄诚子”。他并未点破,只是道:“掌门之事,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联系上火云长老与百草婆婆,若能结成同盟,我们便有了在宗门内部发声和行动的资本。”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慕婉卿忽然轻咳一声,示意外围有异动。
众人立刻戒备,只见一道身影,正不疾不徐地穿过丹霞长老弟子们的警戒圈,朝着他们走来。正是之前在洞窟内,那个戴着斗笠、气息隐晦的独行客!
他依旧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却在距众人数丈外停下脚步,表明并无恶意。
“阁下是何人?有何指教?”丹霞长老上前一步,沉声喝问,周身灵力暗涌。
那独行客却未理会丹霞长老,目光径直投向凌霄,声音平淡无波:“北辰星火,你的成长,超出了变量预期。”
此言一出,凌霄瞳孔骤缩!这个称呼……
只见那独行客缓缓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扔在人堆里便找不出的普通面容。但在他眉心处,一个由星光勾勒的淡薄眼眸印记,一闪而逝。
“影!”凌霄缓缓吐出二字。
慕婉卿和璃洛瞬间绷紧神经,丹霞长老也是面色一凝,显然也听闻过这个神秘组织。
“无需紧张。”“影”成员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一个观察者。此次前来,是带来一条信息,或许对你们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助益。”
他目光扫过丹霞长老,最终落回凌霄身上:“三日后,子时,蚀灵大阵因吸纳‘玄阴潮汐’之力,与核心灵脉的耦合会出现一丝极其短暂的波动。那是潜入幽冥狱,探查核心阵眼的最佳时机。地点在……沉剑谷,废弃剑冢之下,第三条暗河支流尽头。”
话音落下,不等凌霄回应,他的身形便如融入空气般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句至关重要的话语,在众人心中回荡。
丹霞长老面露惊容:“玄阴潮汐?他们连这个都能算到?这‘影’组织,究竟是何来历?”
凌霄望着“影”成员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这个组织,似乎总在关键时刻递出关键线索,如同隐藏在幕后的棋手。他们的目的依旧成谜,但至少目前,提供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三日后,子时,沉剑谷……又一处险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这一次,他将不再孤身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