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金口玉言为蒸汽机车与铁路建设扫清了朝堂之上最明显的障碍,然而,当理念开始化为实际行动,当勘测队的木桩钉入泥土,利益的铁拳与观念的壁垒便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第一条实验性铁路——京通线,从其孕育之初,便注定要在荆棘中艰难前行。
一、 勘测受阻,寸步难行
工部与格物院联合组成的勘测队,刚出京城不久,便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官爷,这地不能征啊!这是俺们村祖祖辈辈的祭田,动了要坏风水的!”
“这块林地是王公公家的产业,你们也敢动?”
“凭什么让这铁怪物从我们庄子过?吵着人了怎么办?惊着祖宗安宁怎么办?”
乡绅耆老、地主豪强、乃至地方胥吏,或明或暗地设置障碍。流言在乡野间传播得更甚:“那铁车是阎王爷的坐骑,专吸地气,所过之处,三年不长庄稼!”“坐了那车,魂都会被拉走!”
勘测进度异常缓慢,冲突时有发生。负责此事的工部官员焦头烂额,频频向京城求援。
二、 朝堂角力,借题发挥
勘测受阻的消息传回,立刻成了保守派官员攻讦的弹药。
“陛下!臣早说过,此物扰民!如今勘测尚且如此,若真修建起来,还不知要激起多少民变!此非强国,实乃乱国之源!”
“林太师一味求新求快,罔顾民情,此非为臣之道!”
他们巧妙地将技术争议转化为“扰民”与“罔顾民情”的政治问题,试图从根本上否定铁路建设。
林宸对此早有预料。他没有在朝堂上进行无谓的争辩,而是向崇祯呈上了一份详尽的《铁路建设征地补偿及安抚章程》。
章程明确规定:按市价足额补偿征地费用;优先雇佣当地百姓参与铁路建设,给付工钱;对受影响的村落,酌情减免部分税赋;由格物院派出专人,向百姓通俗讲解铁路原理,破除迷信谣言。
同时,他密令苏明远,动用力量,查清几个带头闹事、背景深厚的乡绅豪强的底细,尤其是他们与漕运集团、乃至朝中某些官员的关联。
三、 林家出手,多管齐下
林府之内,应对策略迅速制定。
林萧主动请缨:“父亲,纸上章程终是死的。孩儿愿亲往通州沿线,实地协调勘测事宜,向乡民解释朝廷政策,监督补偿发放。”他深知,要化解基层的阻力,光靠公文不行,需要有人亲临一线,展现诚意与权威。
林宸看着儿子坚毅的眼神,点了点头:“带上足够的护卫和懂工程的人。记住,此去非为逞威,而在沟通与疏导。若遇冥顽不化、蓄意破坏者,查明背景,记录在案,自有国法处置。”
另一边,小林玥对“扰民”中的“噪音”和“震动”问题上了心。她钻进格物院的实验室,对着蒸汽机模型和简陋的轨道模拟装置,开始研究减震结构和消音装置。“如果车轮和轨道之间加上弹性的垫片?如果锅炉的排气口做成特殊的结构来降低噪音?”她喃喃自语,再次沉浸到技术优化的世界里。
四、 运河暗流,杀机骤现
林萧的南下,以及朝廷明确的补偿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部分百姓。然而,真正的威胁来自隐藏更深的势力。
京杭大运河,这条维系帝国南北经济命脉上千年的黄金水道,其沿岸依附漕运为生的利益集团盘根错节,人数众多。从管理河道的官吏,到押运漕粮的军户,再到沿途依靠漕船吃饭的客栈、脚行、商铺,乃至背后分润利益的朝中大员,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群体。铁路的出现,让他们首次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绝不能让这铁路修成!”运河边某处隐秘的庄园内,几个身影在烛光下脸色阴沉。
“林宸小儿,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他那个儿子去了通州……是个机会。”
“还有他那个女儿,听说才是这妖物的源头……”
一场针对林家子女的阴谋,在黑暗中被精心策划。
五、 通州之行,初露锋芒
林萧抵达通州,并未摆出钦差架子,而是轻车简从,亲自走访沿线村庄。他耐心听取乡民的担忧,详细解释补偿政策,当场处置了两名克扣补偿款的胥吏,并请格物院的人用简单的实验(如蒸汽推小球)向百姓展示蒸汽原理,虽不能完全消除恐惧,却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敌意。
他的沉稳、公正与务实,很快赢得了部分地方乡绅和百姓的认可,勘测工作得以在大部分区段重新推进。
然而,在途经一段较为偏僻的林地时,异变陡生!
数十名蒙面黑衣人从林中窜出,手持利刃,直扑林萧的队伍!
“保护公子!”护卫们拔刀迎上,瞬间战作一团。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普通毛贼,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招招致命,目标明确就是林萧!
林萧临危不乱,他虽年少,却也习武不辍,更有林宸安排的数名精锐护卫拼死抵挡。激战中,一名护卫舍身挡在林萧面前,被毒箭射中,当场毙命!
“撤!向官道方向撤!”林萧当机立断,在护卫的掩护下且战且退。幸好附近驻军闻讯赶来,黑衣人才迅速遁入林中,消失不见。
六、 京城震怒,追查黑手
林萧遇袭,护卫身亡的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崇祯皇帝勃然大怒,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刺杀国公之子,未来可能的驸马(隐线)!这已不仅是阻挠铁路,更是对朝廷威严的赤裸挑衅!
“查!给朕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崇祯严令骆养性的锦衣卫全力侦办。
林宸面色冰寒,他抚摸着那名殉职护卫的家书,眼中杀意凛然。对方已经越过了底线,不再局限于朝堂斗争和技术路线之争,而是动用了最黑暗的手段。
“明远,动用我们所有的力量,配合锦衣卫。重点查运河沿线,查那些与漕运牵扯最深的人。”林宸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知道,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死。”
铁轨尚未铺出一里,暗处的礁石已撞得人头破血流。林萧的遇袭,如同一记警钟,宣告着这场由技术革新引发的利益再分配斗争,已进入了你死我活的残酷阶段。而林家新一代,正是在这血与火的淬炼中,加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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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雷霆反击,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