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压抑与小心翼翼的陪伴中流过。
华天像修复一件稀世瓷器般,用无尽的耐心温暖着姜虹冰封的心。
他不再提及任何与遭遇相关的话题,只是日复一日地守着,说着话,准备着她可能多吃一口的食物。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或许是被雷声惊扰,或许是积压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点,一直沉默的姜虹突然浑身剧烈颤抖,蜷缩在沙发角落,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华天立刻上前,这次他没有犹豫,轻轻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起初,姜虹僵硬地抵抗,但华天的手臂坚定而温暖,没有丝毫侵犯,只是纯粹的守护。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你……”他低沉的声音在雷声中异常清晰,像是一座可靠的避风港。
终于,姜虹紧绷的弦断了。她伏在华天怀里,失声痛哭,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衬衫前襟。那哭声里,包含了太多的恐惧、屈辱、无助和愤怒。
“……他们……不给我水喝……用强光一直照着我……威胁要把我送到更可怕的地方……”
她断断续续地哭诉,声音破碎,
“……卡尔……那个畜生……他……他……”说到这里,她浑身筛糠般抖动,后面的话语被更汹涌的泪水淹没。
华天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他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模糊却足以说明一切的控诉,依旧让他目眦欲裂!卡尔·沃尔什!星空资本!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但他此刻只能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紧紧抱着她,一遍遍抚摸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对不起,是我去晚了……对不起……相信我,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在资本市场上,将他们彻底埋葬!”
这不是空洞的安慰,这是来自一个即将拥有足够力量的男人,最郑重的誓言。
这场痛哭,仿佛冲垮了姜虹心中那堵坚冰筑成的堤坝。之后的日子,她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里不再是一片死寂,偶尔会主动吃些东西,甚至会看着华天为她忙碌的背影出神。
她知道,这个曾经让她爱过也怨过的男人,此刻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复仇的希望。
见她状态趋于稳定,华天知道,不能让她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
最好的疗愈,是让她重新找到价值感和生活的支点。
他决定,让“寰宇资本”在纽约重生。
消息一出,最先响应的就是那几位当初被迫离开的核心骨干。
除了那位存疑的执行秘书伊莎贝拉不知所踪外,交易主管马克、量化分析师本杰明、合规专员丽莎,几乎是在接到华天电话的下一秒就表示了回归的意愿——毕竟,寰宇资本那远超行业平均水平的高薪和奖金,以及华天那种天马行空却总能精准踩准市场节奏的操作,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本杰明,这个戴着厚厚眼镜、不修边幅的量化天才,几乎是连滚爬爬冲进华天临时租用的新办公室的。
“boSS!华!上帝!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
本杰明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给华天来个熊抱,被华天敏捷地侧身躲开,
“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市场的波动在我眼里都成了毫无美感的噪音!那些蠢货根本不懂我的模型!只有你!只有你能让我的算法绽放光芒!”
他挥舞着双臂,像极了看到偶像的狂热粉丝,唾沫星子差点喷华天一脸。
华天看着这个活宝,多日来阴郁的心情也难得晴朗了几分,他笑着拍了拍本杰明的肩膀:
“行了,本,收敛点你的热情。接下来,有硬仗要打,你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
马克和丽莎也先后到来,虽然不像本杰明那么夸张,但脸上都带着重聚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待。小小的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生机。
姜虹也被华天小心翼翼地带来办公室。看到熟悉的同事和环境,她麻木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华天没有给她任何压力,只是轻声说:“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你想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都可以。”
姜虹默默地点了点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整理一些杂乱的文件。动作虽然缓慢,但至少,她开始尝试重新接触这个世界。
寰宇资本重新挂牌的消息,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华尔街这片深潭,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但却精准地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经。
卡尔·沃尔什将一份报告狠狠摔在桌上,对着面前的麦卡锡和几位盟友(包括摩根凯瑞的维多利亚·斯通通过视频参会)低吼道:“他居然还敢回来?!还敢把那个贱女人带回来?!亚瑟·柯林斯保得了他一时,保得了他一世吗?!”
麦卡锡眼神阴鸷:“亚瑟那个老家伙,近些年手伸得太长了。他以为靠几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丸就能一直掌控局面?只要我们找到机会,连他那一份,一起清算!”
维多利亚·斯通在屏幕那头,优雅地端起咖啡,语气却带着冷意: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华天既然敢回来,必然是有所依仗。我们要做的,不是在规则外动手脚(那会触怒亚瑟),而是在规则内,在资本市场上,堂堂正正地将他,连同他背后亚瑟的利益,一起碾碎!让他知道,华尔街,不是他一个东方来的小子能撒野的地方!”
一场针对寰宇资本,甚至隐隐指向亚瑟·柯林斯的金融绞杀,在暗流中开始酝酿。
就在卡尔等人摩拳擦掌之时,华天接到了亚瑟·柯林斯的电话。老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身体状况极佳。
“华天,听说你的小舢板又重新下水了?看来是准备好迎接风浪了。”亚瑟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和欣赏。
“托您的福,总算站稳了脚跟。”华天恭敬回应。
“很好。我帮你约了洛菲勒家族的理查德·洛菲勒,明天下午,在我的私人俱乐部。把握好机会,年轻人,理查德可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第二天,在曼哈顿一处极尽奢华且私密性极高的俱乐部内,华天见到了这位美国第二大财团的掌舵人,理查德·洛菲勒。他年纪与亚瑟相仿,但气质更为内敛,一双蓝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亚瑟简单引荐后,便悠闲地品着红酒,将舞台交给了两个年轻人。
理查德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询问华天对即将到来的次贷危机深化、全球流动性变化以及亚洲市场机遇的看法。
华天早有准备,他结合前世记忆和今生的判断,侃侃而谈。他没有给出精确到小数点后的预测,而是从人性贪婪、监管漏洞、全球经济结构失衡等更宏观、更本质的角度进行分析,观点犀利,逻辑清晰,甚至大胆预测了某些被视为“大而不能倒”的机构可能面临的困境。
他的谈话,既有东方的哲学思辨,又有西方的数据支撑,听得理查德眼中异彩连连。尤其是华天隐约透露出的,关于未来某些特定资产类别和地域的“巨大潜力”,更是让理查德这种级别的巨鳄都感到心惊和……兴奋。
“很有趣的视角,华先生。”理查德缓缓开口,放下了手中的雪茄,“你的眼光,确实超越了大多数华尔街的短视之徒。亚瑟这次,没有推荐错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真正的意图:“我们洛菲勒家族,有一个规模不大,也就5000亿美金,但需要绝对稳健和长远眼光的家族基金,一直在寻找一个真正有战略视野的外部顾问。不知道华先生和你的寰宇资本,是否有兴趣接手管理?”
华天心中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管理一笔资金,更是拿到了进入美国最顶级权力圈的入场券,是洛菲勒家族对他能力和潜力的认可与投资。
“感谢洛菲勒先生的信任。”华天举起酒杯,不卑不亢,“寰宇资本,荣幸之至。”
两只酒杯轻轻碰在一起,预示着一段新的、足以撼动华尔街格局的联盟,就此达成。
走出俱乐部,华天看着纽约璀璨的夜景,目光锐利。
卡尔,麦卡锡,维多利亚……你们的绞杀网准备好了吗?我华天的反击,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