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的拳头带着积攒着的憋屈和怒火，狠狠砸在李二狗嘴角，打得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渡边秀树捏着拳头耷拉着的脑袋抬起来，眼底的怯懦全没了，只剩一层冷得吓人的光，恶狠狠地盯着李二狗。
他能忍别人骂自己“废物”，能忍受被其他人推搡、嘲讽甚至丢掉官职，却绝不能忍有人拿雪子说事儿。
“操！你敢打我？！”
李二狗坐在地上捂着嘴，他舔了下嘴角尝到了血腥味，顿时暴怒。
“你个被贬的废物，竟然还敢动手？！”
可他刚抬头，就对上了渡边秀树阴恻恻的眼神。
那是如野兽般，下一刻就能扑上来撕碎他喉咙般凶狠的目光。
渡边秀树阴冷的话语从牙缝间挤出来。
“我是落魄了，可我再落魄也是帝国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铃木一郎手底下的一条狗，也敢对我的妻子说三道四？”
他往前逼近一步，一把攥住李二狗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凑近他。
让李二狗更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凶狠。
“你再敢提雪子一个字，再敢对她有半句不尊重，我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先把你弄死。而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哪怕你真的杀了我，事后只要查出来，那你会面临什么结果，最好想清楚。”
渡边秀树威胁后一把将李二狗丢开，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
而李二狗捂着发疼的嘴角，看着渡边离开的背影，眼底全是怨毒。
只是他不敢再嚣张，对着旁边偷偷呸了口。
这个废物给老子等着！
今天这一拳他记着！等回了警察署，就跟铃木股长说他抗命动手，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心里骂骂咧咧，李二狗跟了上去。
不过他也不敢再嘴欠，就怕渡边秀树还打他。
伪满警察署三楼特务股的办公室里，渡边秀树刚踏进门槛，就见铃木一郎翘着二郎腿坐在他以前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钢笔。
李二狗赶上几步，凑近铃木一郎耳边，眼睛怨毒地盯着他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过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在告状。
铃木一郎听完挑眉看向渡边秀树，对李二狗摆摆手。
李二狗立刻站直身子，得意地看向渡边秀树。
这下看你死不死！
“渡边君，许久未见啊。”
铃木一郎把钢笔往桌上一扔，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
“五龙金矿已经失联八个小时了，派去的宪兵小队也没了消息，松本队长有令，让特务股去查探情况。我想着你以前管过矿场的事，熟门熟路有经验，这任务交给你最合适。”
渡边的心猛地一沉。
他早猜到没好事，五龙金矿八成是被抗联端了，这时候去查探跟送死没两样。
看到他脸色不好，铃木一郎笑呵呵道：“渡边君，怎么愁眉苦脸的？”
“松本队长怪罪你当初抗命，我在旁边可是替你说了不少好话的啊。这次五龙金矿失联，旁人我都没信得过，特意把这任务交给你。你要知道，这可是得来不易可以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次你要是你能把金矿的情况查清楚，哪怕只是摸清抗联的兵力部署，松本队长一高兴，说不定就忘了你以前的‘过错’。到时候我再帮你美言几句，你不就能从城郊那破检查站调回来，重新进特务股也不是没可能嘛。”
渡边秀树攥紧拳头，心底冷笑。
铃木一郎说得好听，如果这个任务这么好做他自己怎么不去？
还戴罪立功。
想让他过去送命才对。
“抱歉铃木股长，我如今只是一个巡查警士，特务股的事恐怕不合适……”
他刚开口拒绝，就见铃木一郎脸上都笑意一敛冷笑道：“不想去？”
他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慢悠悠走到渡边秀树身边，凑近他低声道：“我记得你的妻子现在跟你住在城郊的小平房里？”
铃木一郎呵呵笑了两声，对一旁的李二狗抬了下下巴。
“去请渡边夫人回来。”
“哈依！”
李二狗立刻扬着奸诈的笑容跑办公室。
渡边的脸色瞬间白了，怒视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没想干什么。”
铃木一郎走回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我只是想替你照顾照顾她，免得你执行任务时，她一人在外面不安全。”
“放心，只要你乖乖去五龙金矿把情况查清楚，她保管一点事都没有。可你要是拒绝……你说她一个女人，在咱们特务股待上几天，会怎么样？”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渡边的心里。
雪子那么柔弱，别说在特务股待上几天，就是一天她也受不了！
哪怕铃木一郎只是吓唬她，不会真对她做什么，他也不想见到雪子受惊吓！
他绝不能让雪子出事。
“我去。”
渡边秀树的声音干涩，眼底布满血丝盯着铃木一郎。
“我去五龙金矿查探情况。”
“这才对嘛。” 铃木一郎满意地笑了，“给你二十个人，现在就出发吧。”
渡边秀树转身离开，眼底满是怨恨。
他恨松本六藏的残暴，恨铃木一郎的阴险，更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连保护妻子都保护不了。
渡边带着二十个伪军警察背着步枪，骑马往五龙金矿的方向赶。
队伍里的警察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没人说话。
他们也知道这是送死的差事，只是不敢违抗日本人的命令。
寒风刮在渡边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冷。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更不知道雪子在铃木手里会不会安全。
“混蛋！” 渡边忍不住低声咒骂，狠狠抽了战马屁股一鞭子。
战马嘶鸣着奔跑得更快，迎面刮过来的风让他的脸感觉更痛了，却削弱不了一点他内心的愤怒。
队伍跑了大半天到了五龙金矿附近的山口。
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和山上还有些没化尽的积雪。
渡边让队伍停下来隐蔽战马徒步上山。
从这里往后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徒步才能更隐蔽，所以队伍里的伪军警察并没有异议。
一行人隐蔽在山林里向山上摸过去。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队伍里一个警察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