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风裹挟着沙砾,打在谢先生半透明的残魂上,却穿体而过,带不起一丝涟漪。他手中的锁魂镜残片泛着幽幽黑光,与阿竹怀里的星图玉佩遥遥相对,激起无形的能量波动。
“你藏得够深。”阿竹将冰心花塞进怀里,反手握住短刀,脚底的岩石因常年风化而松动,每动一下都可能坠入深渊,“七星阵已破,你还不肯死心?”
谢先生的残魂发出刺耳的笑,声音在峡谷间回荡:“死心?我谢家为天枢谋划三百年,岂能因你一个黄口小儿功亏一篑?锁魂镜虽碎,但只要吸收了你的星图玉佩和镜灵残魂,我照样能重塑肉身,执掌人间气运!”
他说着,将锁魂镜残片猛地向前一推,残片射出一道黑芒,直取阿竹面门。阿竹脚下一滑,借着下坠的势头侧身躲过,黑芒擦着他的肩头飞过,打在身后的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碗口大的深坑。
“阿竹!”崖上的木灵急得大喊,藤蔓如灵蛇般探下,想要缠住阿竹的手腕。
“别下来!”阿竹厉声喝道。他看得清楚,谢先生的残魂周围萦绕着浓郁的死气,那是用无数生魂滋养出的邪力,木灵的藤蔓一旦接触,定会被腐蚀殆尽。
谢先生显然看穿了他的顾虑,残魂一晃,竟化作数道黑影,同时攻向崖上的木灵:“先杀了这药灵小贱人,看你还能撑多久!”
木灵虽忌惮死气,却也毫不退缩。她指尖藤蔓暴长,在身前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绿网,同时将清魂草碾碎,撒向黑影。清魂草的香气与死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黑影的速度明显慢了几分。
但谢先生的残魂毕竟凝聚了三百年的怨力,黑影很快突破绿网,一只泛着黑气的手爪抓向木灵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阿竹猛地将短刀掷出,短刀带着星图玉佩的金光,精准地劈在黑影手腕上。
“噗嗤——”
黑影如遭重击,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谢先生的本体残魂发出一声痛哼,显然受了牵连。
“好得很!”谢先生的声音越发阴冷,“那就让你们一同化为我的养料!”
他将锁魂镜残片高高举起,残片爆发出强烈的吸力,崖下的碎石、沙砾纷纷被吸向残片,连阿竹都感觉到一股巨力拉扯着自己的身体,几乎要脱手坠崖。
“镜灵,合力!”阿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星图玉佩上。玉佩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镜灵的虚影在金光中浮现,手持星盘,与谢先生的残魂遥遥相对。
“谢衍,三百年了,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镜灵的声音带着沧桑,星盘转动,无数光点如流星般射向谢先生的残魂。
“是你!”谢先生的残魂剧烈颤抖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当年没能彻底炼化你,是我最大的失误!今天,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残魂与镜灵的虚影在崖顶展开激战,黑气与金光交织碰撞,整个峡谷都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会崩塌。阿竹趁机抓住木灵垂下的藤蔓,借力向上攀爬,短刀插在岩壁上,每向上一寸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就是现在!”镜灵突然大喊,星盘射出一道粗大的金光,直逼锁魂镜残片。谢先生的残魂下意识地用残片去挡,金光与黑光碰撞的瞬间,阿竹恰好爬到崖边,他猛地抽出短刀,用尽毕生力气掷向残片与金光的交汇处。
“铛——”
短刀精准地劈在锁魂镜残片上,本就布满裂纹的残片瞬间四分五裂。
“不——!”
谢先生的残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失去了残片的支撑,他的形体开始急剧消散,三百年的怨力如潮水般涌出,却被星图玉佩的金光牢牢锁在原地。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镜灵的虚影缓缓抬手,星盘将那些溃散的怨力尽数吸收,“你以怨力滋养残魂,最终也将被怨力反噬。”
谢先生的残魂在金光中痛苦挣扎,脸上露出悔恨与不甘,最终化作点点黑芒,彻底消散在风中。
金光渐渐褪去,镜灵的虚影也变得有些透明。他看向阿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阿竹,守住本心,方得始终……我这缕残魂,也该归位了。”
话音未落,镜灵的虚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星图玉佩。玉佩轻轻颤动,表面的星纹变得更加清晰,天枢星台的轮廓若隐若现,却再没传出镜灵的声音。
阿竹握着玉佩,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位并肩作战的老友。
木灵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解脱了。”
阿竹点头,从怀里掏出冰心花:“我们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人等着这花救命。”
两人相顾无言,转身朝着都护府的方向走去。悬崖上的风依旧在吹,却仿佛吹散了三百年的恩怨,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天边渐渐亮起的晨光。
阿竹知道,谢先生虽灭,但缥缈阁的阴影或许还未完全散去,天枢的秘密也远未揭开。但他不再迷茫,因为他明白,只要守住本心,守住身边的人,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能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