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行至长安城外的驿站时,天色已黑。阿竹将那枚黄铜罗盘摆在桌上,油灯的光晕透过盘面的星轨纹路,在墙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你看这里。”阿竹用指尖点向罗盘中心的凹槽,“尺寸正好能放下裴度那半块星盘碎片。”他试着将青铜令牌嵌进去,令牌与缺口严丝合缝,罗盘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盘面上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最终指向长安城内的某个方向。
“是布政坊!”周衍看着指针的指向,脸色微变,“它在指引我们去找另外的星盘碎片?”
“更像是在引我们去某个地方。”幽离指尖拂过罗盘边缘的刻痕,“这些纹路里掺了阴司的‘镇魂砂’,和锁魂砂同出一源,是用来标记方位的。”
墨烬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纸,是当年观星台的布防图:“周天星盘的三块碎片,分别藏在三个地方——玄案司的档案室、布政坊的药圃,还有……阴司的轮回殿。”
“轮回殿?”阿竹心头一震,星图玉佩的光芒微微闪烁,“崔判官伏法后,轮回殿由谁掌管?”
“是秦广王的心腹,谢判官。”幽离的声音沉了下来,“此人向来与观星台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突然插手?”
正说着,驿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比他们晚出发半日的玄案司探马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个沾满血迹的包裹:“周大人,这是在裴侍郎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上面有您的标记。”
周衍解开包裹,里面是半块残破的星盘碎片,边缘刻着玄案司的徽记,正是当年父亲墨渊交由玄案司保管的那一块。碎片上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与幽离之前发现的锁魂砂一模一样。
“谢判官果然动手了。”阿竹捏紧星盘碎片,碎片与罗盘产生共鸣,嗡鸣声越来越响,“他杀了裴度,夺走一块碎片,现在又想用罗盘引我们去布政坊,那里一定有陷阱。”
“布政坊有苏娘和小石头。”墨烬的声音带着焦虑,“不能让他们出事。”
众人连夜赶回长安,城门已关,周衍亮出玄案司的令牌,守城卫兵才放行。踏入布政坊时,已是三更天,茶舍和药铺都黑着灯,只有巷口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昏黄的光晕。
阿竹轻手轻脚地走到茶舍门口,刚想敲门,就看到门缝里透出一丝绿光。他示意众人退后,自己则运转星力,金光化作薄片,从门缝里探进去——
只见茶舍的堂屋里,站着个穿黑红官袍的判官,面容清瘦,颔下留着山羊胡,手里正把玩着半块星盘碎片,正是谢判官!苏娘和小石头被捆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脸色苍白。
“墨烬的家人,果然是最好的诱饵。”谢判官的声音尖细如枭,“只要拿到阿竹手里的星核,三块碎片就能集齐,到时候别说一个轮回殿,整个阴司都得听我的!”
他身后站着两个阴兵,还有个熟悉的身影——赵缺!此刻的赵缺左臂空荡荡的,显然是在尸陀林被墨烬砍断了,脸上的肉瘤因愤怒而扭曲:“谢判官,别忘了答应我的事,等重组星盘,我要亲手碎了墨烬的骨头!”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谢判官冷笑一声,将星盘碎片放在桌上,“只要阿竹自投罗网,一切都好说。”
阿竹在门外听得心头火起,星图玉佩的金光几乎要冲破掌心。幽离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硬闯会伤到苏娘他们,我从后院绕过去,你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
墨烬握紧短刀,眼神冰冷:“赵缺交给我。”
周衍则悄悄退到巷口,示意玄案司的人包围茶舍,防止谢判官逃脱。风玄子和林清玄守在窗下,随时准备接应。
一切安排妥当,阿竹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茶舍的门:“谢判官,偷了别人的东西,就该还回来!”
谢判官见他出现,脸上露出诡笑:“果然来了。把星核交出来,我可以让他们死得痛快点。”
阿竹没有废话,金光化作利剑直刺谢判官。谢判官甩出手中的判官笔,笔尖带着黑气与金光碰撞,堂屋里的桌椅瞬间被震得粉碎。
赵缺见状,拖着断臂扑向阿竹,却被突然冲出的墨烬拦住。“你的对手是我!”墨烬的短刀带着怒火,招招致命,赵缺节节败退,很快就被逼到墙角。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幽离的低喝,显然他已经得手。苏娘趁机挣脱绳索,抱起小石头躲到柜台后。谢判官见状,知道中计,突然将星盘碎片抛向空中,碎片爆发出绿光,竟要强行与阿竹的星核共鸣!
“不好!”阿竹感觉体内的星力不受控制地翻涌,星图玉佩烫得惊人。谢判官趁机祭出锁魂砂,黑色的粉末如暴雨般洒来,要将他的魂魄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