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坐这个。”
“我垫了东西，不脏。”
景昱别开脸，双手紧紧抱在身前，往后倒退一大步来表示自己的拒绝，“那我也不坐，我自己走着去就行。”
迟许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他放了上去，景昱还没来得及下来，他推着板车就跑。
“迟许你这个王八蛋！”
“别乱动，你别站起来，让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攻打黄花镇占山为王了。”
景昱屁股抬起一半，闻言咬着牙又坐了下来，侧身朝后，一只手扶在板车侧边的挡板上，看着他骂：“你慢点！”
迟许问他：“我慢下来了，你是不是要往下跳？明天我可打算这样带你去莲心镇。”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景昱抬手生气的拍在板车上，“都叫你慢点！”
他推太快了，颠得人头晕眼花，胸闷气短的。
“那你不准下来。”
“我不下！”
“那好吧。”迟许放慢速度，“是不是还行？挺舒服的，我自己还坐上去试了试。”
景昱赌气不说话，这会儿还早，路上没什么人，要是白天，让人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
“别想那么多，那些坐牛车去赶集的也不少啊，怎么不见人家不好意思。”
迟许念叨着：“你把我也当做老黄牛不就行了，只拉你一个人，或者我现在哞哞叫两声给你听？”
景昱听他这样说，脑中忍不住开始幻想他脑袋上长出两根大牛角，脸变宽变长，最后鼻孔变得有鸡蛋那么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准叫！”
“哞哞哞——”
“迟许你把嘴闭上，好难听……”
到镇上后景昱才从车上下来，跟在迟许旁边去摆摊的地方，两个车把手都被迟许霸占完了，暂时没有能让他施展的空间。
他们停在上次摆摊的位置，周围还没有多少人。
迟许虽然推着车一路过来，可不用顾忌着景昱走不快，速度肯定要比两人上次过来摆摊快多了。
“你是上次那个卖玉米饼的？”一位也是在这条街上摆摊卖菜的人过来问，“是叫什么玉米粑粑对吧。”
“对，叔要买？”迟许掀开其中一盆上的厚布，“买十个送一个，叔要几个。”
“买十个送一个？”
“对。”
这人犹豫再三，还是买了十个走，担心晚点买待会儿人多了就没他的份儿了。
“来，叔你数一下，一共十一个。”迟许拿了两根草绳，把玉米粑粑分成两份捆在一起，“这份是五个，这份是六个。”
“行，数量没错的。”
他们这小本生意，就不另外买油纸装玉米粑粑了，用草绳一捆，方便又快捷，主要是不用花钱，迟许闲着没事儿自己都能搓一大堆出来。
等过来买东西的人走了，走远听不见他们讲话，景昱才扯扯迟许的衣服，使他身子往自己边上靠，方便听他讲话，“为什么要送？”
迟许解释：“昨天在莲心镇买的人太多了，好多人排队又没买到，差点闹起来，我干脆说‘买十个送一个’，让他们别闹了。”
“黄花镇这边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一个送也就送了，买十个的人也不多，送不了多少。”
事实证明，买十个的人还真不少，大家伙一听见有的送，管他多少，蚊子再小也是肉，更别提这玉米粑粑可要比蚊子大多了。
“怎么又卖完了？”
“老板，你赚钱都赚不明白，谁像你一样出来摆摊连东西都不多准备些。”
“就是！我们上次来就没买到，你下次多做一些成不！”
“限量吧要不然，你带这几盆能有多少啊？大家伙一人买十个就没有了！”
迟许好声好气的向他们解释：“不少了，三百多个……”
“那也没多少啊！”
“我们村儿也不止三百户人呢，你这点东西也忒少了。”
迟许只能抱拳做了个揖，“下次一定多多的做些来！各位放心，后天一定把这板车装满！”
担心后面还有人来问，他又要重新解释保证一番，太费口舌，胡乱收拾好，把又把掉落在他们摆摊位置的玉米壳子捡起来，两人溜之大吉。
“今天赚的不少，要不要买只大公鸡来炖？”
“迟许，你那十两银子还完了？”
迟许讪讪道：“没有……”
景昱翻翻白眼，“等你什么时候把钱还完了，什么时候再去买鸡。”
“知道了……”他还不是想着现在能吃的肉少吗，除了猪肉就是鱼肉，羊肉极少见到，就算有他们也买不起，更别提牛肉了。
“那咱们去买条鱼回去做泡菜鱼，吃不吃排骨？”
“随便你。”
张慧兰她们是晌午过后来的，迟许跟她们说了工钱翻倍的事，好不容易叫她们同意了，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他跟景昱搭手。
迟许：“嫂子那你们可亏了，我掰玉米粒儿可是一把好手。”
张慧兰笑道：“管你多厉害，反正别抢我们的活儿，给了工钱的！”
“去忙你的事，这里有我们呢！”
迟许进厨房看了眼水，马上要烧好了，他们家里没买茶叶，只能请人喝几口白开水了。
他想起这边好像不少地方都长了车前草，打算等有空了去挖点回来，泡水喝会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
景昱要睡午觉，这会儿躺在床上正处于要睡不睡的间隙，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迟许进去走到床边，把他放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
景昱眼睛都懒得睁，“说。”
迟许从镇上回来没换衣服，不能上床，只能整个人蹲下来，脑袋与床上的人平行，“我要去打水，王大嫂她们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叫她们一声，或者等我回来。”
“废话。”景昱睁开双眼，侧过头面向他，“多打几桶，今天我该洗澡了。”
“我知道，不会少了给你的洗澡水。”
景昱眨眨眼睛，睫毛也跟着颤啊颤，“迟许，等我们搬到自己房子里，要买一个浴桶回来，我想泡澡。”
现在他洗澡只能在卧房用热水打湿帕子擦拭身体，那桶太小了，坐进去不方便，洗头发是迟许帮他洗的。
“行，没问题。”迟许把下巴搁在床上，跟景昱对视，“其实早点买也行，我们一天赚的钱，够买一个大浴桶了。”
景昱静静听他说完，把脸转了回去，重新闭上眼睛，“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