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福满楼没有开门。
门口挂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
莫盖推开门，走了进去。
餐厅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昨天翻倒的桌椅都已扶正，地上的狼藉也已清理干净。
几个穿着黑背心的小弟正在擦地，看到莫盖进来，手里的拖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看着莫盖，像是见了鬼，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那个叫彪哥的光头，手臂上打着石膏，用一块布吊在脖子上。
他看到莫盖，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他来了。”
莫盖没看他们，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口，王经理正站在那儿，脸色发白。
他看到莫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九爷在楼上等您。”
二楼的包厢里，九爷还是穿着那身唐装，坐在太师椅上。
桌上放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茶香四溢。
看到莫盖进来，九爷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下巴。
“坐。”
莫盖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啪。”
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被扔在莫盖面前的桌子上。
“你要找的那个叫李伟的，还没线索。”九爷的声音很沉。
“但是我查到你了。”
九爷身体微微前倾。
“神盾动力在全球黑市挂了对你的悬赏，五百万美金，要活的。另外，本地好几个组织也接了单，他们都想找到你。”
九爷说完，盯着莫盖，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莫盖没有去看那个文件袋。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
“茶不错。”
九爷的眉头皱了起来。
莫盖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震惊，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九爷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块会走路的黄金。整个华盛顿的鬣狗，都闻着味儿过来了。”
“我不在乎。”莫盖放下茶杯，“因为他们找不到我。”
“但现在，我知道你在这儿。”九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可以把你交出去，换五百万美金。也可以把你扣下，跟他们谈更高的价钱。”
他以为自己拿住了莫盖的命脉。
莫盖笑了。
“九爷，你在这条街多少年了？”
这个问题让九爷愣住了。
“三十年。”
“三十年，你从一个端盘子的，混成了这条街的皇帝。”莫盖看着他，“你觉得这条街很大，对吧？你就是这里的天。”
九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争来抢去，打生打死，就是为了这条街的几家店铺，几个场子。”莫盖的语气很平淡。
“在你眼里，这就是全部了。”
“你想说什么？”九爷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想说，你的格局，太小了。”
莫盖靠在椅子上。
“现在外面，有人要掀桌子。不是掀你这张桌子，是掀我们所有人的桌子。”
“白人不喜欢我们，黑人也不喜欢我们。我们能在这儿开店、收钱、当土皇帝，不是因为我们多能打，也不是因为美国人多讲规矩。”
莫盖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因为我们背后，还有一个家。那个家很强，所以他们不敢随便动我们。”
“家里要是弱了，你信不信，我们就是第一批被宰的羊？你这福满楼，第一个被烧。”
九爷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紧了。
莫盖的话，戳到了他心里最深处的那个点。
“你说的这些，跟李伟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莫盖说，“李伟，他不是在出卖一个情报，他是在我们家那个叫‘中国’的大坝上，凿了一个洞。”
“现在水还没淹进来，你觉得没事。等洪水滔天的时候，淹死的不是他一个，是在海外的所有人，包括你，我，还有你楼下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小弟。”
包厢里，死一般的安静。
只有窗外传来的车流声。
九爷的额头，渗出了汗。
他打了三十年的架，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这些。
“现在，情况很简单。”莫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外面那帮人，要保那个凿我们家大坝的叛徒，还要杀我这个想去补洞的人。”
莫盖看着九爷的眼睛。
“九爷，你帮谁？”
“是帮着外人，来杀自己的同胞？”
“还是帮我，清理门户？”
九爷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莫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九爷缓缓地，伸出手，将桌上那个装着莫盖资料的文件袋，收了回去。
他的动作很慢，很重。
“我的人，只听我的。”
九爷开口，声音沙哑。
他站起身，走到莫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现在起，他们也听你的调遣。”
他做出了选择。
莫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一封加密邮件发送了出去。
收件人是九爷。
“这是李伟的全部资料，比美国人手里的还全。他的习惯、爱好、弱点，都在里面。”
莫盖站起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九爷点头，他拿起身边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彪子，把所有人都给老子叫回来。从今天起，放下手里所有的活儿。”
“挖地三尺，也要把照片上这个人，给老子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