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SA! No KINGS!”
震天的口号，像海浪一样拍打着华盛顿的夜空。
莫盖混在人群里，就是这片海洋中一滴不起眼的水珠。
他戴着运动服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跟着人群一起举起拳头，张开嘴，无声地模仿着口型。
红蓝交错的警灯在街道两旁疯狂闪烁，将一张张激动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那些原本堵住巷口的黑色SUV，此刻被汹涌的人潮逼退到了路边。车上下来的人，手里拿着枪，却只能紧张地维持着秩序，根本无暇他顾。
莫盖的身体随着人流向前涌动，他的视线却在飞快地扫描着街道两侧。
店铺，银行，咖啡馆。
然后，他看到了。
一个向下的楼梯入口，顶上是一个大写的“m”标志。
地铁站。
那就是他的出口。
游行队伍还在向前，莫盖开始有意识地向人群的边缘移动。
他没有突然转向，那会很显眼。
他只是利用前面一个高大的男人举起的标语牌作为掩护，身体微微一侧，就从队伍的第五排，挤到了第四排。
有人被他挤了一下，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
莫盖没有理会，继续低着头，装作是狂热的游行者，随着队伍的节奏向前。
又过了几十米，他故技重施，利用一面巨大的旗帜遮挡住后方视线的瞬间，再次向侧方挪动。
第三排。
第二排。
每一次移动，都卡在人群最混乱、口号声最响亮的节点。
他像一个经验老道的潜行者，在人潮的掩护下，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标。
终于，他来到了队伍的最边缘。
身边就是冰冷的人行道护栏。
地铁站的入口，就在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他能闻到从地下飘上来的，那股混杂着灰尘的独特气味。
游行队伍经过了地铁站入口。
就是现在。
莫盖的身体猛地一矮，整个人像泥鳅一样，从护栏的下方钻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快，从脱离队伍到站上人行道，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旁边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察，注意力全在庞大的队伍上，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莫盖没有停留，他顺着墙根，低着头，快步走下通往地下的台阶。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瞬间被隔绝在身后。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地铁站里灯火通明。
几个流浪汉躺在角落里，零星的乘客在站台等车。
莫盖的视线快速扫过大厅。
天花板的角落，立柱的顶端，售票机的上方。
一个个黑色的半球体，是无处不在的眼睛。
他拉了拉帽檐，走到了自动售票机前。
他没有买票。
买票，就会留下电子记录。
他只是站在那里，装作在研究复杂的购票流程，眼睛的余光却在观察着不远处的闸机口。
一个，两个，三个。
每个闸机口上方，都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刷卡进站的区域。
一个穿着制服的地铁工作人员，正靠在服务中心里打盹。
莫盖在等待一个机会。
几分钟后。
“呜——”
一辆列车进站。
闸机另一侧的门打开，一大群乘客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几个准备进站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跑向闸机。
人流形成了短暂的交错和拥堵。
就是现在！
莫盖动了。
他没有助跑，只是一个箭步上前。
在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刷卡通过，闸机挡板打开的瞬间，他紧贴着那个男人的后背，侧身闪了进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莫盖已经混进了准备上车的队伍里，低着头，背对着闸机的方向。
闸机口的摄像头，拍下的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一闪而过。
莫盖成功进入了站台。
他没有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停留，而是径直走向站台的尽头。
那里光线更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垃圾桶，和一个消防栓。
立柱的阴影，正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监控死角。
他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听着广播里报出的站名。
这是一趟开往郊区的列车。
很好。
远离市中心，就意味着远离了风暴的中心。
列车停稳，车门打开。
莫盖没有在第一时间上车。
他等到大部分乘客都上去后，才混在最后几个人中间，走进了车厢。
他没有找座位坐下。
他走到了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那个相对狭窄，没什么人愿意待的地方。
他背靠着车厢壁，面对着车门的方向。
这个位置，可以让他观察到车厢里的大部分情况，同时，车厢顶部的摄像头，很难拍到他的正脸。
车门缓缓关闭。
列车启动，开始加速。
窗外，站台的灯光飞速倒退，很快变成一片黑暗。
隧道里的指示灯，在车窗上一闪而过。
莫盖透过车门玻璃的反光，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
黑色的运动服，压低的帽檐。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列车在地下穿行，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
车厢里很安静，有人在低头玩手机，有人靠着窗户打盹。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沉默的男人。
第一步，成功了。
他已经从那张天罗地网中，撕开了一个口子，成功脱身。
接下来，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抹掉痕迹，安全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