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顾默回到自己的破屋。
他解下腰间的精钢刀,随手靠在瘸腿木桌旁。
稍微休息,顾默换上练功服,拿起精钢刀,来到院中央那块被他劈断又拼接起来的烂木前。
他盘膝坐下,闭上眼睛,缓缓进入内视状态。
丹田气海之中,四层内劲如同澄澈的溪流,沿着既定的经脉循环流淌。
而在气海边缘,悬浮着数十缕形态各异的能量丝。
那是他从不同邪祟身上的精粹能量。
最粗壮的一缕呈暗红,带着粘稠的温热感,是血藤域残留的力量。
“该试试了。”顾默低声自语。
他引导着这股混合能量,主动撞击经脉中最狭窄的一处淤塞。
那里正是阻碍他突破五层的关键壁垒。
“嘭!”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
淤塞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预想中的崩溃并未出现。
那些被拆分的精纯的能量,在此时竟展现出惊人的修复力,在壁垒破碎的瞬间,便顺着裂痕疯狂生长、修补,将原本脆弱的经脉拓宽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内劲平稳地流过新打通的关窍时,顾默清晰地感觉到,丹田的内劲提升了五成左右。
“五层了。”顾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处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泰。
他目光落旁边的精钢刀上。
顾默伸手握住刀柄, “试试狂风刀法。”
他没有太刻意练习,只是随意地挥出一刀。
五层内劲刚一灌入刀身,刀刃便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
不同于以往的生涩,这一次,内劲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刀身的纹路流转,在刀尖处凝聚成一团肉眼可见的气芒!
刀势展开,不再是刻意模仿图谱上的轨迹,而是如同本能般,自然而然地循着快与连的要诀。
刀风渐急,起初还带着几分五层内劲初成的生涩。
可随着丹田气海中那数十缕邪祟能量悄然流转,顾默只觉四肢百骸都似被温水浸泡。
他手腕翻转,精钢刀在暮色里划出一道道银亮弧线,时而如骤雨打叶,刀点密集得连成一片光幕。
时而又如狂风卷浪,一刀劈出竟带起呼啸的破空声。
那些形态各异的能量丝在经脉中若隐若现,血藤域那缕暗红能量尤其活跃。
每一次刀势转折的滞涩处,它都会如暖流般涌过,让肌肉记忆瞬间变得清晰。
就像有人在他挥刀的瞬间,悄悄推了他的手腕一把,让刀路自然而然地贴合了狂风二字的真意。
半个时辰后,顾默收刀而立,刀刃上的气芒尚未散尽,竟有种奇异的锋锐感。
他没歇着,脚步一错便踏入了院角的空地,身形展开,正是狂风身法。
这身法讲究的是迅捷与变幻,以往练时总觉得脚步沉重,转折处更是僵硬如木偶。
可此刻,体内那些偏冷的幽蓝能量丝开始活跃,顺着双腿经脉游走,每一次提步都似踩在无形的风上。
他刻意模仿着图谱上回风,绕树的步法,起初还需凝神记诵,片刻后却发现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在他想变向的瞬间,腰间那缕带着阴冷气息的能量便会牵引着骨骼转动,让他像片落叶般轻巧避开想象中的攻击。
两个时辰后,他站在院中,呼吸虽有些急促,眼神却亮得惊人。
方才练到兴起时,他甚至能在施展狂风刀法快攻的同时,用狂风身法踏出三步移位,刀与身的配合已隐隐有了呼应,这正是两门功夫入门的征兆。
“竟真的成了。”顾默心头压不住的兴奋。
内劲五层,比四层时浑厚五成,这是实打实的根基提升。
而狂风刀法和狂风身法入门,则让他在缠斗中多了保命的本钱,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硬扛。
他想起前几次与黑帮的冲突。
那些家伙人多势众,虽多是些粗浅功夫,可凭着一股狠劲和不要命的围攻,总能让他险象环生。
可现在不同了。
内劲五层能让他更强,狂风刀法和狂风身法的快与连,能让他在被围攻时更快打开缺口,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陷入缠斗。
“下次再遇上那些杂碎,”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江湖手段了。”
……
酒楼这边。
那酒客待商田一行人骂骂咧咧地走远,才缓缓抬起头。
帽檐下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脸,眼窝深陷,瞳孔是近乎墨色的黑,不见半点情绪。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酒楼,来到邻街的一条阴影的巷子里。
没多久一个穿着短打、满脸横肉的壮汉出现。
“大人。”壮汉躬身。
“南三区有一名新胜任的队长叫顾默,你对他有多少了解。”那人问道。
“内功四层,基础刀法圆满,被提升为队长,主要原因是镇邪司人手不足。”壮汉解释起来。
“内功不重要,主要是他这人解决邪祟的手段了得,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你想办法将他除掉。”
“注意,不能暴露身份,最好是借用他人的手除掉。”
酒客声音平静,好像杀个人在他眼中如呼吸般自然。
“我明白了。”壮汉点下来,然后悄悄离开这里。
黑风堂的据点内。
此刻,几个精壮汉子正围着一张圆木桌掷骰子,骰子落地的脆响混着粗嘎的笑骂,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砰!” 货仓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拎着个沉甸甸的布包闯进来。
“王茂管事!有生意上门!”
正趴在桌上清点地盘账目的王茂抬眼,他三角眼一眯:“什么生意?值当你这么咋咋呼呼?”
络腮胡将布包往桌上一摔,布袋裂开道缝,白花花的银子滚出来,在昏暗的油灯光下闪得人眼晕。
“喏,这是定金,五百两!” 满屋子的喧闹瞬间静了,掷骰子的汉子们都直勾勾盯着那堆银子。
“谁的活儿?这么大手笔。”
络腮胡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糙纸,递过去:“没留名,就这张字条。”
王茂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南三区镇邪司顾默,三日内除之,事成再付五百两。
“顾默?”
角落里突然炸响一声怒喝,一个左脸带疤的汉子猛地站起来,手边的酒碗被带翻,酒水泼了一地。
正是宏达。
“上次的事被他插手,这仇还没报呢!如今有这一千两的买卖去除掉他正好。”
王茂瞥了他一眼。
“上次你动镇邪司驻点的事,要不是帮主出面解决,你真以为一点事都没有吗?”
“这顾默是队长,这次再动他,帮主那边也不好说话。”
一个精瘦汉子摸了摸下巴:“听说这顾默能当上队长,是有点本事的,据说内功四层,刀法也不赖。”
“四层?”宏达冷笑一声,一脚踹翻旁边的板凳。
“四层又如何?我和你两个五层的人过去,还怕拿不下他,而且我与他交过手,多少也知道点他的套路。”
他走到桌前,一把抓起锭银子。
“再说了,这活儿是别人找上门的,咱们动手时干净点,谁知道是黑风堂干的?等镇邪司查过来,人早凉透了!”
王茂三角眼转了转,视线在银子和宏达狰狞的脸上打了个转。
一千两确银子杀一个内劲四层,确实是好买卖。
内心思索一会,王茂看着几人才缓缓点头。
“此事你们先去办,等堂主回来我再报上去。”
“我们知道了,交给我们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