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神分身被那突如其来的规则爆炸打得一个踉跄。
但它那双完全由暗红能量构成的眸子,瞬间锁定了土坡上的顾默及其弩队。
其中蕴含的暴戾与毁灭意志,几乎要凝成实质。
然而,顾默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如同最高效的指挥中枢,迅速地下达指令。
“一组,目标狼首能量凝聚点,三发急速射,间隔半息,阻止其修复与反击。”
“二组,目标其四肢关节能量流转节点,扰乱其行动。”
“三组预备,随时补位,重点攻击其与地面图腾柱的能量连接通道!”
“是!”
百人弩队应声而动,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们信任馆主的判断,如同信任自己手中的弩机。
咻!咻!咻!
一道道三色流光再次划破天际,如同疾风骤雨般,精准地泼洒向那巨大的狼神分身!
这些规则弩箭的可怕之处,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它们爆炸时产生的物理冲击或许远不如狼神分身的扑击那般声势浩大。
但其核心的规则湮灭效应,却如同最恶毒的腐蚀剂,专门针对能量结构本身。
每一次三色光芒的闪耀,都意味着狼神分身庞大身躯的某一部分的能量规则被强行打破、扭曲、湮灭!
一团规则风暴在狼神抬起的前爪关节处炸开,那凝聚的暗红能量瞬间变得混乱、黯淡。
使得它整个前爪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迟滞。
还不等它修复过来。
新一轮的规则弩剑再次射来,规则之力在其内部引爆,直接将那刚刚凝聚起一丝的能量彻底搅散。
炸得它头颅猛然后仰,发出一声无声的痛嚎。
还有弩箭专门射向它身躯与下方狼堡图腾柱之间那若隐若现的能量连接线。
虽然无法直接斩断。
但每一次规则爆炸都会引起连接线的剧烈波动,使得输送给狼神分身的能量变得不稳定。
其修复速度和凝实程度都大打折扣。
狼神分身空有庞大的能量和恐怖的威压,却被这连绵不绝、精准打击的规则弩箭硬生生地压制住了!
它试图冲锋,关节处的规则紊乱让它步履蹒跚。
它试图撕咬,口中的能量永远无法顺利凝聚。
它试图咆哮震慑,规则爆炸却不断干扰着它的灵魂波动。
它就仿佛一个力大无穷却被无数坚韧丝线缠绕、束缚的巨人。
空有力量却无处施展,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不断侵蚀、削弱自身的规则攻击。
暗红色的能量碎片从它身上剥落、消散,它的体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得透明。
这不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规则层面的消磨与破解!
西北军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们看到那不可一世的狼神,在镇邪馆那种奇弩箭的攻击下,竟然连头都抬不起来。
只能被动地哀嚎、溃散。
这种战斗方式,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
“这便是镇邪馆的手段吗?”
周参军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半生所学的兵法和武道常识,在此刻都被颠覆了。
原来,世间还存在这样一种,不依赖蛮力,却能直指本源,瓦解强大存在的力量!
杨大帅看向顾默土坡的方向,内心同样震动。
此子所掌握的知识和力量,已非凡俗,假以时日,必是能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
狼堡之上。
狼王赤那看着自家神明被如此凌辱,心中的愤怒和憋屈几乎要炸开。
但更多的,是那如同深渊般的无力感。
他最后的底牌,最大的倚仗,在对方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攻击方式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狼神!站起来!撕碎他们!”
他徒劳地嘶吼着,却无法改变战场上的事实。
顾默冷静地观察着狼神分身的能量衰减速度,同时心中快速计算着己方的消耗。
“封邪瓶消耗已过七成,规则弩箭剩余不足三成…!”他眉头微蹙。
“这狼神分身比预想的还要耐耗。”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命令弩队保持射击频率,务求在封邪瓶耗尽前,彻底将这狼神分身磨灭。
终于,在又一轮密集的规则弩箭洗礼后,那狼神分身体型已缩小到不足最初的一半。
它最后一次试图凝聚能量,暗红的光芒在它体内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顾默目光一凝,亲自抬起一架经过他特殊调试、威力最强的弩机,将最后三枚标注着超载符号的封邪瓶嵌入卡槽。
“最后一击!送它归西!”
他扣动扳机!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光芒都要璀璨的三色流光,精准地命中了狼神分身。
嗡…!
这一次的规则爆炸,规模远超之前!
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大三色能量风暴凭空出现,将残存的狼神分身彻底吞没!
风暴之中,暗红能量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随即被狂暴的规则乱流彻底撕碎、同化、湮灭!
当能量风暴缓缓散去,狼堡上空,已然空无一物。
那恐怖的狼神分身,消失了。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能量涟漪和血腥气,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战场上,陷入了短暂的绝对寂静。
随即,震天的欢呼声从西北军阵营中爆发出来!
“赢了!我们赢了!”
“狼神被消灭了!”
“镇邪馆万岁!顾馆长万岁!”
劫后余生的狂喜,充斥在每个西北军将士的心中。
他们看向土坡上那道身影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感激。
顾默缓缓放下弩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了一眼身后几乎空空如也的封邪瓶储备箱和所剩无几的规则弩箭,心中暗道一声:“好险。”
狼堡之上,一片死寂。
狼王赤那面如死灰,独眼失去了所有神采,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天空。
败了……一败涂地。
数万大军灰飞烟灭,最大的底牌狼神分身也被对方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磨灭。
他知道,大势已去。
“狼王!快走!”狼克祭司一把拉住仿佛失去魂魄的赤那,声音焦急无比。
“西北军马上就要合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赤那猛地回过神,看了一眼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西北军,又看了一眼身边仅存的狼卫和少数萨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突围!向西!进入戈壁深处!”他嘶吼着下令。
“所有狼血战士断后!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
残存的一百多名狼血战士,在萨满的强制命令下,发出了最后的疯狂咆哮,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冲向了追来的西北军。
用它们最后的凶悍,为狼王等人的逃亡争取时间。
这些陷入彻底疯狂的战士,用血肉之躯构筑起一道短暂的屏障。
刀光闪烁,爪牙撕扯,鲜血如同暴雨般泼洒。
一名狼血战士硬生生用胸膛顶住了三根刺来的长矛,反手撕开了一名西北军校尉的喉咙。
另一个则抱着一名骑兵的战马,一起滚倒在地,用牙齿咬断了马匹的血管。
惨烈!无比的惨烈!
他们的凶悍暂时阻滞了西北军最锐利的锋芒。
趁着这用生命换来的短暂间隙,赤那在数十名最精锐的狼卫簇拥下,从狼堡一个不起眼的侧门冲出,头也不回地向西狂奔!
马蹄践踏着泥泞的血土,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同伴临死前的惨嚎。
“追!别让赤那跑了!”杨大帅的中军令旗挥动。
早已蓄势待发的西北轻骑,分出一支精锐,绕过正面惨烈的绞杀战场,从侧翼狠狠咬向逃亡的狼王队伍。
“保护狼王!”
一名狼卫百夫长狂吼着,带领二十余名骑士猛地调转马头,决然地迎向追兵。
他们没有减速,没有闪避,就那样直直地撞了上去!
“轰!”
人仰马翻!骨骼碎裂声、兵刃入肉声、临死的闷哼声瞬间响成一片。
这名百夫长在落马前,奋力将手中的弯刀掷出,精准地插进了一名追兵将领的肩胛,延缓了他的速度。
赤那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为他赴死的忠勇部下,他只能伏低身体,拼命抽打着战马。
箭矢从他头顶、身边嗖嗖掠过,不断有狼卫中箭落马,发出短促的惨叫后便被后续的铁蹄踏为肉泥。
狼克祭司挥舞着骨杖,释放出微弱的血色光芒,勉强格开几支致命的流矢,但他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逃亡的队伍在飞速地减员。
每一声箭啸,每一次追兵的呼啸靠近,都意味着又有忠诚的卫士倒下。
他们用生命铺就了这条染血的逃亡之路。
当赤那在仅存的百余名狼卫和狼克的拼死护卫下,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拦截,一头扎进茫茫无际戈壁。
当赤那回头望去时。
来路之上,尸横遍野,狼庭的旗帜在烟火中燃烧、倒下。
跟随他逃出来的百人队伍,个个带伤,神情麻木绝望。
而在这场持续不足一个时辰的惨烈决战中,北漠的四万大军,最终能够逃出生天的,恐怕寥寥无几。
这次战争几乎所有的狼血战士和大部分萨满都死去。
北漠狼庭经此一役,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