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血腥气,掠过已成焦土的潼谷关。
关隘之上,一面狰狞的虎头大旗猎猎作响。
林胡大将霸原,用镶嵌着宝石的弯刀挑起一颗守将的头颅,任由污血滴落在残破的城垛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弥漫的死亡气息是世间最美的芬芳。
“看吧,大祭司!”霸原对着身边一位身披黑色羽毛、脸上涂满赭石纹路的老者说道。
“这就是反抗虎神意志的下场!三万颗头颅筑成的京观,足以让虎神欢欣,让南方的绵羊们胆寒!”
大祭司浑浊的眼睛里跳动着狂热的光。
“还不够,霸原将军,虎神渴望更多鲜血,更强大的灵魂,那座三封城杨业的头颅,才是献给虎神最完美的祭品。”
“拿下它,您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圣山之巅。”
霸原望向西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看到了那座屹立在荒原边缘的雄城。
“杨业!听说他刚刚清理了内部的虫子,正磨利爪子等着我们。”
“也好,猎杀一头困兽,远比追逐羊群更有趣。”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传令下去,休整十日,收集所有能找到的俘虏和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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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东海之滨,腥咸的海风中混杂着焦糊味。
曾经繁华的江源城码头,如今停泊着造型狰狞的东夷战船。
船首雕刻着扭曲的海怪图腾,在火光映照下宛如活物。
“搜!把所有识字的、会手艺的,都给本祭司找出来!”
一名身着华丽鱼皮祭袍,头戴珊瑚冠冕的东夷大祭司,站在郡守府的废墟上尖声下令。
“那些书籍、图纸、还有他们打造精巧玩意的工具,全部搬上船!一件不留!”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东夷船长快步走来,咧嘴笑道。
“大祭司,这次收获不小!光是织工就抓了上百,还有几个老匠人,据说能给铠甲刻上增加坚固的符文,就是抵抗有点麻烦,折了几个弟兄。”
大祭司冷哼一声。
“抵抗?那是他们不懂海巫的恩赐!死亡是回归混沌之海的怀抱,是荣耀!”
“记住,卡隆船长,我们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我们是为了掠夺文明的精华!”
“南人这些绵软的技艺,经过海巫的洗礼,将变成我们撕裂风暴、征服更多海岸的利齿!”
“还有那三封城……哼!听说那里有能让土地快速产粮的秘法?”
“必须弄到手!有了它,我们就能在更远的岛屿建立永久的城寨,再也不受风季的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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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南方闷热的群山中,刚刚夺取铁壁关的山越部族首领,岩罕,他看着被驱赶到关下空地上,面带惊恐和茫然的原住民。
“岩罕领头,这些人…!怎么处置?”
一名年轻的头目问道,眼神凶狠。
“按老规矩,不肯归附的,扔进蛇谷?”
岩罕缓缓摇头:“不!杀了他们,我们得到的只是一片死地。”
“山鬼要的不是死物,是生机,是扎根于土地的存在。”
“告诉他们,愿意留下的,交出原来的神像,改拜山鬼,学习我们的语言和规矩,按时缴纳贡赋,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为我们耕种。”
“不愿意的,就让他们滚出大山,自生自灭。”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
“我们要的,不是一时的财宝,是这片能让我们山越子孙世代繁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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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林胡的虎骑在潼谷关狂欢,东夷的海鬼士在江源郡废墟中翻拣,山越的战士在铁壁关下划分土地时。
其他势力的目光,也投向了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
尤其是风暴眼中那座三封城。
河源之地,古蛮族。
蛮利王将一份羊皮情报扔进熊熊燃烧的篝火。
“潼谷关破了,江源城陷落了,大夏这棵大树,倒得比想象中还快。”
他环视帐内杀气腾腾的将领和巫祭。
“索古拉刚回来,他在三封城并不顺利,以他的智慧都无法拖住三封城,说明杨业,比我们想的还难啃。”
“不过现在也好,就让没脑筋异族先去试试他们的牙口。”
一名战将出声道:“王,我们什么时候出击?兄弟们的手早就痒了!”
蛮利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急什么?猎人要有耐心。”
“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才是我们古蛮勇士收获的时候。”
“传令各部,加紧备战!”
“我们要的,不只是三封城,而是整个西北,乃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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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江之隔的南方,秦家军主帅大营。
秦将军背负双手,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沉默良久。
沙盘上,代表异族的红色小旗已插满了东部和北部,而代表三封城的标识,则像一颗孤零零的钉子,钉在血污的边缘。
“潼谷关赵登,也算一代名将,竟只撑了七天…!”他喃喃自语。
身旁,一位青衣幕僚低声道:“将军,局势危殆,林胡凶残,东夷诡谲,山越顽固。”
“三封城虽经整顿,但独木难支,我军是继续固守江淮,还是早做打算?”
另一位身着铠甲的将领则道:“将军,末将以为,或可遣使联络杨业。”
“若能与之结成犄角之势,或可延缓异族兵锋,为我南方争取更多时间。”
“即便不成,也能探听三封城虚实,看看他们究竟有何依仗,敢直面三方强敌。”
秦将军目光闪烁,最终,他沉声道:“拟信,以我的名义,密送三封城杨业。”
“言辞要恳切,表达同仇敌忾之意,询问其是否需要粮秣军械支援,顺便,看看他城防如何,士气怎样。”
“另外,水师戒备提升至最高,沿江所有渡口,加派双倍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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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海外,星罗棋布的岛屿之间,海贸联盟的几位核心盟主,正围坐在一张由整块珊瑚打磨而成的巨大圆桌旁。
“消息确认了,江源城的仓库被东夷洗劫一空,我们囤在那里的香料和丝绸全完了!”一位胖盟主捶胸顿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另一位精瘦的盟主打断他。
“东夷封锁了近海,我们的船队寸步难行,南边秦家态度暧昧,指望不上。”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陆路,就是三封城!”
“可三封城自身难保……!”
“正是因为它自身难保,我们的投资才可能获得超额回报!”精瘦盟主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
“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我提议,立刻组织一支使团,带上我们压箱底的东西,秘密送往三封城!”
“如果杨业和顾默能守住,我们就是他们最重要的盟友,如果守不住损失也在可控范围。”
“这是一场赌博,但值得!”
经过激烈的争论,一项风险极高的投资计划,在波涛汹涌的海岛密室中被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