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熙瑶在院子里练着瑜伽。这几日伙食太过丰盛，她总觉得自己胖了些，正借着拉伸动作好好活动筋骨。
忽然，院门外传来“叩叩叩”的轻响，节奏清脆利落。
姜熙瑶停下动作，取过毛巾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迈步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的顾北泽见门开了，长腿一迈便径直走进来，姿态随性自在，又带着几分熟稔的理所当然。
“呦，小泽子终于不是偷偷摸摸的啦？”姜熙瑶打趣他。
“那是！”顾北泽嘴角从昨天都没下来过。
“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流汗了？”他说着，抬手将她额前垂落的湿碎发捋了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锻炼呢，感觉这几天胖了不少。”姜熙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语气认真。
顾北泽伸手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瞎说，这么细的腰。”他都怕稍一用力就会折了。
姜熙瑶往后躲了躲，不服气地强调：“哎呀，你不懂！”
顾北泽收起玩笑，正经道：“好啦，真不胖。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去县城。”
姜熙瑶眼睛瞬间亮了，雀跃地问：“去约会吗？”
顾北泽笑着点头，她立刻眉眼弯弯：“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她还没看过这个年代的电影呢。
她回屋换了顾北泽送她的另一条红色波点布拉吉。
给自己随意扎了个侧边辫子，涂了薄薄一层口红，衬得气色愈发好。
要是能戴首饰就好了，这衣服配大圆圈耳环多好看啊。
换好小皮鞋，拎上帆布包便出了门。
走到顾北泽身边，她还特意转了个圈，笑盈盈地问：“怎么样，好看吗？”
顾北泽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伸手揽过她的腰，将人带到自己身旁，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好看。”
话音刚落，他便俯身想去亲她。
姜熙瑶连忙推开他，嗔道：“别给我的造型弄乱了！”
顾北泽用舌头抵了抵腮帮，无奈地笑了笑，还是重重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霸道地说：“我就亲！”
姜熙瑶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没什么真脾气：“你真讨厌。”
顾北泽骑着自行车，载着姜熙瑶在县城的街道上缓缓穿行，最终稳稳停在电影院门口。
车刚停稳，他便支起脚撑，回头对她笑道：“想吃什么？我去买。”
姜熙瑶想了想，“想吃爆米花和汽水。”
刚才看见附近就有看见一个大爷用一种老式的手摇爆米花机。
一个像炮弹一样的铁罐子，架在火炉上加热，等压力到了，就猛地撬开罐子，爆米花就会喷出来了。
顾北泽抬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好，太阳太大了，你进去等着。”
姜熙瑶确实觉得很热，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往影院门口走。
门口立着块木板，红漆写着今日放映的片子——《红灯记》。
这年代设备有限，影院放什么便看什么，没太多挑选的余地，她倒也不挑剔，主要是体验一下这个年代的电影。
她掏出四毛钱买了两张票，就站在门口阴凉处等顾北泽。
不一会儿，顾北泽买了爆米花和两瓶汽水还有两串冰糖葫芦回来。
顾北泽晃来晃手里的吃食，“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熙瑶摇摇头，“够了够了。”
她扬了扬电影票，“刚好，我们进去吧。”
影院里没设固定座位，前排早已坐了不少人，大家都爱往前凑，觉得看得清楚。
姜熙瑶索性往后排走，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
身下是带靠背的木椅，一坐下去，木板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带着点老旧的质感。
顾北泽拿起一瓶汽水，拇指抵着瓶盖边缘，轻轻往椅背角上一磕，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瓶盖便应声弹开，动作利落又潇洒。
姜熙瑶看得眼睛一亮，当即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她以为要用很不雅的方式开这种瓶盖呢。
顾北泽冲她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带点小得意的歪笑，那模样看得姜熙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又赶紧抬手捂住嘴。
她接过顾北泽递来的汽水，玻璃瓶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握在手里凉丝丝的，刚好驱散了暑气。
影院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只剩前方银幕亮起微光，《红灯记》的片头音乐随之响起。
电影开始放映，采用的是胶片放映机，播放的影片画面清晰度相对较低，银幕亮度不高，音响也多为单声道。
前排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夹杂着孩子被大人轻拍哄劝的动静，空气里飘着爆米花的甜香和汽水的清爽气。
姜熙瑶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脆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顾北泽没怎么看银幕，目光总落在她脸上，见她嘴角沾了点糖渣，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趁她转头看过来时，轻轻替她擦了擦。
姜熙瑶正想转头跟他说点什么，鼻尖却先撞上他凑近的呼吸。
带着点冰糖葫芦的甜，混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味。
她猛地顿住，心跳像被什么东西攥住，漏了半拍。
顾北泽拿手帕侧着身子歪头擦着她的嘴角，就维持着那样近的距离，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银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将顾北泽的侧脸切割出深浅不一的轮廓。
姜熙瑶的目光从他的眼睛往下移，落在他紧抿的唇上。
顾北泽收回手，抬眼，碰巧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正想移开视线，顾北泽却忽然又靠近了些。
姜熙瑶的呼吸顿了顿，只觉得那目光带着引力，让她无法动弹，连指尖都开始发颤。
那是一种无声的拉扯，像两股藤蔓在暗夜里悄悄缠绕。
姜熙瑶的心跳擂鼓般响，却没往后躲，反而下意识地仰起了脸。
下一秒，他的唇覆了上来。
没有刻意的试探，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本能地被彼此吸引。
是意料之中的温热，却比想象中更滚烫。
顾北泽的吻带着克制不住的急切，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姜熙瑶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攀上了他的脖颈，指尖陷进他浓密的发间。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却又顺理成章。唇齿交缠间，分不清是谁先靠近谁，谁先沉溺谁。
银幕上的唱腔还在高亢地响着，枪炮声也此起彼伏，可这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在寂静的后排角落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