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清脸色煞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衣角。
许安却忽然敛了笑意,将符箓轻轻放回桌面。
“开个玩笑。”
他语气缓和下来,“其实我略通符道。若师弟不介意,或许能指点一二。”
欧阳清眸光闪烁,似在权衡利弊。
最终,对符术的渴望压过了警惕:“师兄当真懂制符?”
许靖安不答,径直取过符笔,蘸取她手边那盒掺了赤砂的灵墨。
笔走龙蛇间,一道完整的爆焰符纹路顷刻成型,符纸泛起炽烈红光,却又被他一指点住,狂暴的灵力瞬间温顺如溪流。
“爆焰符需以火灵为引,但你用的冰系灵力。”
他轻弹符纸,嗤笑道,“难怪十张炸九张。”
欧阳清瞪大眼睛:“你怎知我失败过?!”
“屋角那堆符灰,总不会是熏蚊子用的。”
许安意味深长地瞥向她腰间玉牌,“所以,为何非要制这种与自身灵根相克的符箓?”
“没……没事,只是普通的符箓修炼。”
许靖安看着手中那张符箓,“你不说是吧,那我只好……”
许靖安指尖轻点,那张爆焰符骤然亮起刺目红光,狂暴的灵力在屋内激荡。
欧阳清脸色大变,惊呼道:“住手!我说!!!去寒玉谷偷寒玉冰心,救我妹妹!!!”
话音未落,符箓已轰然炸裂。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许靖安五指一收,爆裂的灵力竟如百川归海,被他掌心一道无形旋涡尽数吞噬。
屋内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连桌上的符纸都完好无损。
“隔音禁制加火灵锁,这招叫虚张声势。”许靖安挑眉,“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欧阳清双腿一软,跌坐在床沿,冷汗浸透内衫。她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许靖安袖袍一挥,散落的符灰重新聚合成一张完整符纸。
“女扮男装、私制起爆符、图谋灵宝,欧阳师妹的胆子也不小。”
“你……”
正当欧阳清欲再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丁字七十三号院!方才灵力波动异常,速速开门!”
执事弟子厉喝伴随拍门声响起。
欧阳清面如死灰,却见许靖安突然将残余符箓塞进自己袖中,低声道:“记住,你欠我一次。”
门被撞开的瞬间,许靖安猛地推开欧阳清,故作惊慌大喊:“师兄恕罪!是弟子修炼玄霜诀时行气出错,险些走火入魔!”
执事弟子狐疑地扫视屋内,目光落在欧阳清苍白的脸上:“丁字七十四号,你来说!”
“确、确实如此。”
欧阳清低头掩饰眼中震惊,“许师兄帮我疏导灵力,才避免酿成大祸……”
“胡闹!”
执事弟子厉声呵斥,“新弟子首月不得自行冲关!念在初犯,罚你们明日去寒晶矿脉值守三日!”
待执事弟子离去,欧阳清终于瘫坐在地,颤声道:“为何帮我?”
许靖安蹲下身与她平视。
“寒玉冰心能解什么毒?值得你赌上性命?”
欧阳清猛的揪紧了衣角,贝齿咬住皱巴巴的下唇,沉默良久,终是不再隐瞒。
“蚀骨寒毒,中者经脉结冰,百日必死。”
她攥紧衣袖,“我妹妹才七岁……只有寒玉冰心能救。”
许靖安见她本性不坏,起身拿起桌上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一天没喝水了吧,给……要救人也不能不吃不喝吧。”
“谢……谢谢。”
欧阳清接过茶杯,指尖微微发颤,温水映着她苍白的脸色。
她低头抿了一口,脸上表情缓和许多,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丝支撑。
“说不说随你……”
许靖安转身躺在床上,摆弄起腰间系带。
“我妹妹……她叫欧阳雪。”
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了什么,“三个月前,她在后山玩耍时误入禁地,被寒毒侵体。我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可没人敢碰寒玉谷的东西……”
许靖安靠在桌边,目光落在她紧握茶杯的手上不停的打颤,显然用了极大的力气来克制内心的恐慌。
“寒玉冰心虽算不上什么名贵药材,但寻常炼气弟子想靠近也非易事。”他淡淡道,“你打算怎么偷?”
欧阳清抬起头,看不出半分犹豫。
“寒晶矿脉深处有一条废弃的矿道,直通寒玉谷禁制薄弱处。我原本打算用爆焰符制造混乱,趁乱潜入……”
“然后被筑基长老一巴掌拍死?”
许靖安嗤笑一声。
欧阳清咬唇不语。
许靖安忽然俯身,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你师父是谁?”
欧阳清怔怔看着许靖安,终是摇摇头。
“别装傻。”他声音冷了下来,“能告诉你矿脉密道的人,至少是玄霜门内门出身,你背后是谁?”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屋内骤然暗了下来。欧阳清呼吸急促,最终低声道:“……我不能说。”
许靖安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
“行,那我换个问题。”他松开手,袖中滑出一枚冰晶符箓,“你妹妹中的毒,当真只是误入禁地?”
欧阳清脸色骤变。
许靖安指尖一弹,符箓悬浮空中,映出她惊惶的脸。
“蚀骨寒毒需以玄冰为引,寻常弟子接触寒玉谷外围根本不会中毒,除非有人故意下毒。”
“你……你怎么知道?!”欧阳清猛地站起,茶杯砸在地上粉碎。
许靖安不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收起符箓:“三日后矿脉值守,我会制造机会让你潜入寒玉谷。”
他转身走向门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记住,你妹妹的命,从此刻起是我的筹码。”
欧阳清浑身发抖:“你要什么?”
“你!”
许靖安头也不回,冷冷道。
“啊….…?”
欧阳清拉了拉衣襟,遮住露出的一半雪白锁骨。
“师兄你……”
她声音微颤,显然误解了许靖安的意图。
“别误会。”
许靖安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欧阳清。
“我是要你帮我保守刚才禁制的秘密……”
许靖安的话让欧阳清愣在原地,她下意识攥紧衣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