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皆非。”
鸢海花转眸看向许靖安,眼神澄澈,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说道:“黛鸢本就是我分离出的部分神魂与修为所化的身外化身,代我行走,执掌俗务,承载部分因果。如今封印松动,契机已至,魂体重归,方复完整。”
她微微阖目,似在整理融合后的记忆与力量,片刻后再度睁开。
“人种瓶之秘,净火之源,我知晓更多。此瓶确为守护之器,而非囚笼。其核心并非破坏,而是维系物源平衡,等待真正的天命人出现。”
她看向许靖安,目光灼灼:“司徒镗所求,不过是邪魔焚世之力,皮毛而已。真正的物源,乃净化与新生之法则,需以特定心念与传承方可驾驭。而离开此瓶的关键,不在强行破开,在于……得到这片小天地的认可,或者说得到瓶灵的指引。”
融合后的鸢海花,不仅修为大增,似乎也继承了黛鸢对许靖安的那份难以言喻的亲近与信任,以及四主事对他的感激与认可。
她满眼尽是对许靖安的期许,语气却听不出喜怒:“你与我虽无道侣名分,却阴差阳错有了双修之实,如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只好跟着你在此界行走,待天道果实成熟之日,你便可随我飞升小雷音天。”
“那您知道怎么才能得到瓶灵的认可吗?”
许靖安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问道。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瓶灵……据我所知,此界属水……瓶灵应当是一条花口锦鲤,你且找找看。”
鸢海花眸光流转,似有万千星辉沉淀其中,她望向这片水汽氤氲如涓流般涌动的小界,缓声道:“瓶灵乃此界枢机,法则显化,有其自身灵智与喜恶。欲得其认可,需先寻其踪,观其性,投其所好,并以契合此界本源之力温和接触,或可引其回应。”
她略作沉吟,似在翻阅融合后浩如烟海的记忆:“据我所知,此界五行偏属水德,滋养万物却也暗藏湍流。那瓶灵性喜清澈,形态乃是一条花口锦鲤,通体流光,唇瓣若晶蕊绽放,常嬉游于法则之力最为凝聚澄净之处。”
“花口锦鲤……”
许靖安喃喃道,神识随之铺展而开,仔细感知着这片天地间水灵力的细微流向与能量波动。
金丹后期大圆满的神识远比以往更为敏锐,他能捕捉到那些寻常难以察觉的灵力涟漪。
鸢海花亦阖目凝神,指尖萦绕起那一丝纯净温暖的净火雏形。
这源自净化法则的火苗,此刻却异常温顺,并未与周遭的水汽相冲,反而如同最好的媒介,轻轻拨动着小界的法则之弦,发出无声的呼唤。
“找到了!”
片刻后,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望向小界东南方向。
那里有一片看似寻常的湖泊,湖面平静无波,但其深处却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而凝聚的法则意蕴。
“在那边。”
许靖安与鸢海花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起身,化作两道流光掠向那片湖泊。
临近湖面,更能感受到此地的非凡。
湖水清澈见底,却深不可测,水中蕴含着极为精纯的灵气,甚至比小界其他地方更为浓郁。
湖底似乎并无水草鱼虾,唯有淡淡的光晕流转。
两人悬停于湖面之上,屏息凝神。
鸢海花指尖的净火雏形微微跳动,散发出柔和而亲近的气息。
许靖安则缓缓释放出自身精纯的水系灵力,尝试着与湖中的水灵之力共鸣,传递出友善与探寻的意念。
时间一点点过去,湖面依旧平静。
就在许靖安以为判断有误之时,湖心深处,一点璀璨的光芒逐渐亮起。
那光芒越来越盛,随即,一道优雅的身影悠然游弋而上。
正是一条锦鲤!
但其形貌却跟许靖安所想之形象大相径庭。
那灵体鳞片并非寻常颜色,而是如同最上等的琉璃七彩,折射着周遭一切光华。
其唇瓣并非血肉,而是由纯净的能量凝结而成,形似盛开的九瓣奇花,晶莹剔透,开合之间吞吐灵气。
它的一双眼眸清澈无比,蕴含着古老与智慧,好奇地打量着上方的两位不速之客。
正是花口锦鲤,瓶灵之化身!
它并未立刻靠近,而是在两人下方缓缓游动,似乎在观察和评估。
鸢海花微微躬身,以示对这片天地枢机的尊重,以空灵之音道:“守护灵尊,我等误入此间,愿遵从此地法则,不知可否指引迷津?”
花口锦鲤停了下来,花口微张,一道混合着水流声与奇异韵律的意念传入二人心间,并非语言,却能清晰理解其意:
“法则…交融…外来者…却又沾染本源气息…有趣…”
它的目光主要落在鸢海花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她指尖的那一缕净火雏形:“纯净的火…温暖…不灼热…是守之意…非毁之念…”
随即,它又看向许靖安。
“水灵之体…金丹后期…根基尚可…心念…还算澄净…”
锦鲤绕着他二人游了一圈,似乎在感受他们的气息和心绪。最后,它似乎做出了决定。
“认可…非一日之功…需证明…尔等之心…确与守护相合。”
它那花萼般的口器轻轻一吐,一枚由湖水与光芒凝结而成的透明泡泡缓缓浮上,飘到许靖安面前。
泡泡之中,隐约可见一丝极细的暗红流纹在挣扎扭动。
“净化和滋养…此界…残留的阴蚀之秽气…以此为始。”
锦鲤的意念再次传来,“若成…自可见前路。”
说完,它尾巴轻轻一摆,身形缓缓下沉,再次隐没于深湛的湖光之中,留下那枚泡泡静静漂浮。
“阴蚀秽气?”
许靖安与鸢海花对视一眼。
“看来,这瓶灵并非轻易能够说服。”
“净化此间阴蚀之气,并以此滋养这片小界。”
许靖安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泡泡,能感受到其中那丝秽气虽微弱,却极其顽固,带着一种侵蚀万物的特性。
“净火或可克之。”鸢海花道,“但我初复完整,对此火掌控尚欠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