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号医疗舱的警报声像钝刀割肉般持续不断。
隔离舱内,白芽的身体已近半透明,胸口的虚无化区域正以每分钟0.5厘米的速度向心脏蔓延,灰白色的纹路下,能隐约看到狐族特有的灵能核心在微弱跳动,像风中残烛。
“能量场压制失效!”炮七的全息投影在控制台前急得转圈,轮椅上的屏幕布满红色数据流,“虚无化已经突破第三道灵能屏障,再这样下去……”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当那片灰白色覆盖心脏,白芽就会彻底“不存在”,连灵魂印记都留不下。
白浅的单尾紧紧贴在隔离舱壁上,狐火顺着舱体注入,试图用自身灵能中和虚无能量。但每次接触,她的狐火都会被吞噬掉一小块,指尖传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颤抖:“不行……这能量太霸道了,我的灵能根本抵挡不住。”
敖丙的永恒之环悬浮在隔离舱上方,环体投射出白芽的灵能图谱:心脏周围的共生纹已经断裂了七处,仅剩的三处也在快速褪色。他看向炮七,声音低沉:“你说的方法,真的可行吗?”
炮七的机械臂重重砸在控制台上:“用第一颗共生火种的能量净化!火种蕴含的星晶族灵能是目前发现唯一能与虚无能量抗衡的存在!但风险太大——火种能量一旦过度消耗,可能会彻底熄灭,我们就失去了找到其他火种的关键线索!”
隔离舱内的白芽突然睁开眼,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透过能量场传出来:“不能……用火种……”她的目光扫过舱外的三人,最终落在白浅身上,狐族少女特有的狡黠在她眼中闪了一下,“白浅大人,还记得……我刚入七局时,你教我的第一节课吗?”
白浅的眼泪瞬间决堤。那是三年前,刚化形的白芽因为控制不好狐火,烧坏了灵渊城的共生纹旗,是白浅握着她的手,教她用“信任”引导灵能:“狐火的真正力量,不是毁灭,是守护时的温度。”
“我记得……”白浅的狐火剧烈波动,“所以你更不能有事!”
“有些守护……必须付出代价。”白芽的手指在隔离舱壁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狐火印记,“虚无能量……怕的是‘绝对凝聚的灵能’。如果我引爆自身灵核,或许能把它们压缩成结晶……”
“不行!”敖丙的龙鳞猛地炸开,“引爆灵核等同于自我毁灭!”
“但能留下对付虚无的武器,不是吗?”白芽的笑容苍白却坚定,她的灵能核心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竟暂时逼退了心脏周围的虚无化,“白浅大人,你的九尾……藏着对抗虚无的终极钥匙。我在虚无能量里……感觉到了同源的波动……”
她的话音未落,身体突然剧烈震颤。那片灰白色终于触碰到了灵能核心,白芽的眼神瞬间变得涣散。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所有残存的灵能汇聚在掌心,对着白浅的方向猛地一推:“接住它!”
“白芽——!”
强光吞噬了整个医疗舱。白芽的身体在光芒中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与灰白色的虚无能量剧烈碰撞、压缩,最终凝聚成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菱形结晶——一半是纯净的狐族灵能金,一半是深邃的虚无灰,两种极端能量在结晶中诡异地平衡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隔离舱的玻璃应声碎裂,结晶缓缓飘向白浅。白浅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结晶的刹那,刺骨的寒冷与灼热的温暖同时传来,那是白芽最后的灵能与虚无能量的融合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白芽的意识在结晶中闪烁:“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结晶融入白浅掌心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她的脑海——那是虚无维度的构造图,像一张由“不存在”编织的巨网,而网的节点处,都标注着一个共同的弱点:“绝对信任的能量场”。原来虚无生物并非无懈可击,当生命之间的信任达到100%,产生的纯粹能量场能让它们彻底瓦解,就像光明驱散黑暗。
“这是……”白浅的狐火突然暴涨,九条狐尾在医疗舱内展开,最外侧的尾巴尖第一次浮现出与结晶相同的灰白纹路,却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温暖的灵能波动,“白芽,我明白了……”
炮七的全息投影沉默地调低了警报声,轮椅屏幕上,白芽的生命体征曲线已经拉成直线,但在曲线末端,有一个微小的上扬——那是她引爆灵核前,最后留下的一个狐族笑脸符号。
敖丙走到隔离舱旁,捡起一片白芽残留的狐毛。毛发在他掌心化作光点,融入永恒之环。他看向白浅,发现她正握着一枚玉佩发呆——那是白芽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饰品,刻着简化的九尾图案,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白芽的遗物。”白浅的指尖轻轻拂过玉佩,玉佩突然剧烈震动,挣脱她的手,飞向她身后的九尾虚影。当玉佩接触到最内侧的狐尾时,“咔”的一声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星图——图上标注着无数陌生的星系坐标,边缘处有个与永恒之环共生纹相似的符号,显然是“多元宇宙星图”的一部分。
“半张星图……”炮七的机械臂突然顿住,“那另一半……”
“一定在其他地方。”白浅握紧裂开的玉佩,掌心的虚无结晶与玉佩产生共鸣,星图上的某个坐标突然亮起红光,与记忆晶核中无存之核的位置隐隐呼应,“白芽早就知道这东西的秘密,她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医疗舱的灯光重新亮起,却照不进三人心中的沉重。白芽的牺牲像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的不仅是悲痛,还有更坚定的决心。白浅能感觉到,体内的狐火正在发生质变,虚无结晶的能量与她的灵能逐渐融合,让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虚无生物的弱点。
“我们不能辜负她。”敖丙的永恒之环与白浅掌心的结晶产生共鸣,第一颗共生火种的能量在环体内轻轻跳动,仿佛在为他们加油,“准备前往第二颗火种的坐标,找到剩下的星图,揭开虚无维度的真相。”
白浅最后看了一眼隔离舱,那里已经空无一物,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狐火香气。她将半张星图贴身收好,九尾在身后缓缓摆动,最外侧的灰白纹路闪烁着,像在纪念那位年轻的狐族战士,也像在预示着未来更艰难的挑战。
灵泉号的引擎再次轰鸣,朝着未知的星域驶去。医疗舱的门缓缓关闭,将悲伤与牺牲留在身后,但白芽用生命换来的虚无结晶和半张星图,却像两把钥匙,正一点点打开对抗虚无的大门,也让“绝对信任”这四个字,成为了比任何武器都更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