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号的舷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
被虚无母舰的爆炸冲击波推入混沌带后，周围的温度骤降，连船体的合金外壳都结了霜。窗外的景象早已没了正常星空的模样——青紫色的星云被撕裂成一缕缕光带，有的地方亮得刺眼，纯粹的白光像凝固的闪电；有的地方则黑得渗人，连星光都被吞噬，露出深不见底的“空洞”。光与暗在空间中交织、碰撞，形成一片片扭曲的“混沌态”，仿佛宇宙诞生之初的混乱景象。
“导航系统彻底失灵了。”炮七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得飞快，屏幕上却只有密密麻麻的乱码，“混沌带的磁场能干扰所有能量信号，连共生引擎的定位都飘了。”
敖丙站在舷窗前，指尖贴着冰冷的玻璃。永恒之环在腕上微微震动，环体的光暗能量竟有些不稳——这里的空间太混乱了，连光与暗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光暗体在本能地抗拒这种“失衡”。
“这地方……太诡异了。”阿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她的水晶臂搭在能量探测仪上，臂端的淡蓝色能量不断闪烁，“探测仪显示，周围的能量密度是正常星域的百倍，而且每一秒都在变，根本没法预测。”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能量风暴！”炮七的机械眼弹出红光，屏幕上突然跳出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形，像一头咆哮的野兽正从左侧袭来，“距离我们还有十公里！速度太快，躲不开了！”
众人连忙抓住身边的固定杆。透过舷窗望去，左侧的混沌带中，一团灰黑色的风暴正在快速凝聚——那风暴里没有风，只有无数旋转的能量碎片，碎片中夹杂着闪烁的光影，像有无数个破碎的世界被搅在了一起。
“是混沌能量风暴！”老金的声音从维修舱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别用护盾硬抗！风暴里的能量是‘无序态’，护盾会被直接撕碎！”
炮七急得额头冒汗，操控杆几乎要被他攥断：“不扛着怎么办？现在转向等于撞进暗区！”
“让我来试试！”阿紫突然上前一步，将水晶臂贴在舷窗上。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水晶臂接触到舷窗的瞬间，臂端的淡蓝色能量突然扩散，在玻璃上形成一道半透明的能量膜。能量膜中，无数细小的纹路快速游走，竟与窗外混沌带的能量流动轨迹渐渐同步。阿紫闭着眼，眉头微蹙，像是在倾听什么。
“我能……感觉到它的轨迹。”阿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又带着一丝兴奋，“混沌能量虽然乱，但有‘共鸣点’！我的水晶臂能和它们产生共鸣，预测风暴的移动方向！”
她猛地睁开眼，指着右侧一片相对平静的光带：“往那边转！那里有个能量漩涡的间隙，风暴会绕过去！”
炮七虽然疑惑，但此刻已没有更好的选择，咬牙猛地扳动操控杆。灵泉号像一条灵活的鱼，在扭曲的空间中急转弯，朝着阿紫指的方向冲去。
几秒钟后，灰黑色的风暴从他们刚才的位置呼啸而过。风暴中的能量碎片擦过船体，发出“滋滋”的响声，舷窗上的霜花瞬间被灼成水汽。众人透过舷窗望去，只见风暴中心的光影碎片中，竟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片燃烧的星球，无数翼人在火中坠落；是一座冰封的城市，蓝色皮肤的族人在冰缝中蜷缩；是一艘破碎的飞船，船员们的绝望面孔在虚空中消散……
“那是……记忆碎片？”导航员的声音带着震惊，她的情感狐火在肩头不安地跳动，“是被混沌带吞噬的文明留下的？”
风暴中的画面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但敖丙看清了最后一幅——画面中，两道模糊的身影并肩而立，一道散发着金光，一道包裹着暗紫色能量，显然是创世者与始祖。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形似黑洞的巨大存在，那存在散发着与混沌带同源的气息，正被一道光暗交织的锁链封印……
“创世者和始祖……联手封印？”敖丙的瞳孔骤缩，这个画面与他所知的“分裂之战”完全相悖。难道传说中创世者与始祖的对立，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船身稳定了！”炮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灵泉号终于冲出了风暴的影响范围，停在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光带中，“阿紫，你真行！要是没你，我们刚才就成碎片了！”
阿紫松了口气，水晶臂的能量膜缓缓收回：“不是我厉害，是混沌能量的‘共鸣’。它们虽然乱，但本质上是‘未分化的共生能量’，我的水晶臂能感应到这种本源……”
她的话没说完，白芽突然“呀”了一声，指着自己的手心。
众人低头望去，只见白芽手心的印记——那枚水晶翼九尾狐图腾，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金光。金光透过她的指尖，在舱内投射出一道纤细的光轨，光轨穿过舷窗，指向混沌带的深处，那里有一片被金色光晕笼罩的区域，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
“印记在指路！”白浅的眼中闪过惊喜，“它在指引安全的航道！”
炮七立刻将光轨的方向输入手动导航：“这片区域的能量波动确实很稳定！像是……被某种力量‘平衡’过！”
“是平衡航道。”白芽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印记，碎片的意识流在她脑海中流淌，“碎片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到混沌带的中心，找到共生之门。”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了明确的方向，至少不用在混乱的混沌带中盲目漂流。
炮七启动引擎，灵泉号沿着光轨指引的方向缓缓前进。沿途又遇到了几次小型能量风暴，但在阿紫的水晶臂预测下，都轻松避开了。每当风暴掠过，舷窗外总会闪过一些记忆碎片——有时是某个文明的诞生，有时是星球的毁灭，偶尔还会出现共生先民的身影，他们在星空中建造巨大的环形门，正是白芽印记中看到的“共生之门”。
“这些记忆碎片，像是混沌带的‘记忆’。”白浅看着窗外闪过的画面，若有所思，“它在记录被吞噬的一切。”
敖丙却始终想着刚才那幅“创世者与始祖联手”的画面。如果创世者与始祖曾联手封印某个存在，那他们后来为何会分裂？那个形似黑洞的存在，又与混沌带、与第三股力量有什么关系？
“前面就是平衡航道的核心区了。”炮七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屏幕上，金色光晕的范围越来越大，“探测到强烈的能量反应，和白芽印记的波动完全一致！”
灵泉号驶入金色光晕的瞬间，周围的混沌态突然消失了。光不再刺眼，暗不再吞噬，星空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甚至能看到几颗稳定的恒星在远处闪烁。船体的震动停止了，连凝结的霜花都开始融化。
“好舒服……”白芽的印记渐渐黯淡，显然指引航道消耗了不少力量，“碎片说，这里是‘共生之力’形成的安全区，离共生之门不远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但敖丙的目光却落在了光晕边缘——那里，混沌带的混乱与光晕的平静形成了一道清晰的界限，像一层看不见的膜。而在膜的另一侧，他似乎又看到了那道形似黑洞的影子，正静静地悬浮在混沌深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敖丙轻声说，语气却异常凝重，“但我有种预感，共生之门的背后，可能藏着比蚀骨长老更可怕的秘密。”
灵泉号在金色光晕中缓缓航行，前方的星空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一片被金光笼罩的区域——那里，应该就是共生之门的所在地。
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掌心的印记，臂端的水晶，腕上的永恒之环，还有身边同伴的呼吸，都在提醒着他们：不管前方是希望还是灾难，他们都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