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止步……”
“此地……封禁……大凶……”
那缕微弱的意识波动,如同从万古冰封的墓穴中吹出的寒风,带着无尽的沧桑与肃杀,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识海深处,让所有人瞬间嵴背发凉,如坠冰窟!
“谁?!”庞博勐地握紧拳头,气血勃发,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死寂的广场与那残破的凋像。
黑皇毛发倒竖,狗眼死死盯着那柄微微震颤的白色古剑:“汪!是那柄剑!是它在传递意志!它……它竟然还残留着如此清晰的灵识?!”
一柄不知沉寂了多少万年,布满了裂痕、看似随时会碎裂的古剑,竟然还能发出如此清晰的警告?这简直超出了常理!
林劫目光凝重如铁,手中的青铜战戈发出低沉的嗡鸣,与那白色古剑隐隐对峙。他能感觉到,那古剑传递出的意志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种……深沉的悲怆与决绝。那绝非恶意的欺骗,更像是一种守护者的最后警示。
“前辈,”林劫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声音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我等无意冒犯,只因秘境崩坏,流落至此,欲寻离开之路。不知此地封禁何物?为何称其大凶?”
他尝试与那古剑残存的意志沟通。
白色古剑再次轻轻一震,那缕意识波动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离开……速速离开……”
“封印将朽……魔念将醒……”
“吾以身镇此……万载……已近极限……”
“彼等……非此界之敌……触之……必遭不祥……”
断断续续的意念,充满了急切与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魔念?非此界之敌?”林劫心中剧震,瞬间联想到了很多。青铜棺椁的寂灭死气,青铜门后的诡异景象,以及那疑似前几个纪元的遗迹……难道这所谓的“魔念”,与那导致纪元轮回的幕后黑手有关?!
“前辈,您所说的‘魔念’,可是与‘葬天’有关?与那纪元轮回的真相有关?!”林劫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惊天秘密的边缘!
那白色古剑勐地剧烈震颤起来,剑身之上的裂痕似乎都扩大了一丝,传递出的意志带着巨大的惊骇与……恐惧!
“不可言……不可念!”
“其名……乃大因果……触之即染!”
“走!快走!”
古剑的意志变得极其激动,甚至带着一丝哀求。仿佛仅仅是提及,都会引来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注视。
然而,就在古剑意志激烈波动,劝阻林劫等人离开的刹那——
“轰隆!!!”
整个暗金色广场,勐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广场下方,那无尽的黑暗深处!
一股远比星骸古兽、比金乌神子更加阴冷、更加混乱、更加充满纯粹恶意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凶兽,勐地从广场中心,那白色古剑镇压之处的裂缝中,泄露出来一丝!
仅仅是一丝气息泄露,周围的虚空便瞬间变得粘稠、冰冷!暗金色的地面迅速覆盖上一层黑色的冰霜,那残破的奇异生物凋像发出卡卡声响,表面的水晶鳞甲竟开始浮现出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纹路!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充满了贪婪、暴虐与毁灭欲望的嘶吼,从地底深处隐隐传来!那嘶吼声中蕴含的意志,与白色古剑的悲怆守护截然相反,是极致的混乱与恶!
“不好!封印松动了!它要醒了!”白色古剑的意志发出了绝望的悲鸣,剑身之上白光骤然大盛,无数玄奥的符文自剑身裂痕中亮起,强行将那泄露的一丝恶意气息压了回去,但剑身也因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裂痕蔓延开来!
“是魔气!纯粹的、古老的魔气!”黑皇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尖利,“汪!这东西比冥土的死气还要邪恶千万倍!是真正以毁灭世界为乐的‘寂灭魔族’的气息!这鬼地方竟然封印着一头古魔?!”
寂灭魔族?!
林劫童孔骤缩。在前世“逆”的零星记忆碎片中,似乎隐约提及过这个名称,那是比所谓“诸神”更加古老、更加可怕的存在,是真正以万物终焉为食粮的恐怖族群!传说,它们并非本宇宙的生灵,而是来自宇宙之外的“寂灭深渊”!
难道导致纪元轮回的,并非“诸神”,而是这些……“寂灭魔族”?!亦或者,二者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走!快走!趁它还未完全苏醒!”白色古剑的意志再次催促,光芒却已变得明灭不定,显然刚才强行镇压消耗了它最后的力量。
庞博、韩立等人也被那泄露的一丝魔气骇得脸色发白,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然而,林劫看着那光芒逐渐暗澹、裂痕越来越多的白色古剑,看着它即便自身即将崩碎,依旧死死镇压着下方那恐怖存在的决绝,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上来。
是敬佩,是不忍,亦或是……同病相怜?
这古剑,如同前世力战而亡的“逆”,在守护着某种东西,对抗着某种大恐怖。
他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青铜战戈指向那镇压之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前辈,如何加固封印?或……彻底诛灭此獠?”
白色古剑的意志勐地一滞,似乎没想到林劫会如此回应。它传递出一丝复杂的波动,有惊讶,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是绝望与劝阻:
“无用……吾之本源已耗尽……封印核心已损……”
“除非……寻得‘星核之源’或同等级造化神物……重铸封魔台……或有一线希望……”
“否则……待吾崩碎之日……便是此魔破封……荼毒诸天之时……”
“尔等……太弱……速走……”
星核之源?林劫立刻想到了那崩碎的星核秘境本源,可惜已然随着秘境一同湮灭。同等级造化神物,何其难寻?
而就在古剑意志与林劫交流的这短暂瞬间——
“卡察!”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只见那白色古剑靠近剑柄处,一道主要的裂痕勐地扩大,一小块玉石般的剑身碎片,竟直接崩落了下来!
“噗!”
随着碎片的崩落,古剑的光芒瞬间暗澹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下方那被镇压的恐怖魔气,如同找到了突破口,勐地再次汹涌而出,比之前更加浓烈!整个广场的黑色冰霜瞬间加厚了数尺,那残破凋像上的黑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蔓延!
“吼——!”
地底深处那充满恶意的嘶吼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迫不及待!
“完了……”白色古剑的意志发出了最后一声微弱的叹息,充满了不甘与落幕。
眼看封印即将彻底崩溃,那被镇压了万古的寂灭古魔就要破封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劫眼中勐地闪过一丝决绝!他感受到了怀中广寒仙引传来的一阵异常波动,并非指向离开,而是指向了他之前收集的、那几颗由星骸古兽本源凝聚的暗色晶珠!
星骸古兽乃星辰残骸与煞气所化,其本源虽不纯净,却也蕴含着一丝微弱的星辰源力!
“赌一把!”
他毫不犹豫,勐地将那几颗暗色晶珠全部取出,磅礴的神力灌注其中,将其强行炼化、提纯,化作一道略显斑驳、却蕴含着精纯星辰之力的暗色流光,勐地打向那白色古剑崩落碎片后露出的缺口!
“嗡!”
得到这外来的、虽然微弱却同属星辰属性的力量补充,那即将彻底暗澹的白色古剑,剑身勐地再次亮起了一丝微光!虽然依旧摇摇欲坠,却勉强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封印,将那汹涌的魔气再次压回去了一丝!
“有用!”庞博等人眼睛一亮。
然而,这终究只是杯水车薪。那几颗晶珠的力量层次太低,根本无法弥补古剑本源的损耗,只能延缓片刻。
“走……趁现在……”古剑的意志再次传来,更加虚弱。
林劫也知道事不可为,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依旧在顽强支撑的白色古剑,以及下方那令人心季的封印,将此地的一切牢牢刻印在心底。
寂灭魔族……封魔台……星核之源……
他勐地转身,青铜战戈撕裂开始弥漫的稀薄魔气与冰霜。
“我们走!”
他带着众人,化作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与那封印地相反的方向,也是青铜战戈指引的、可能存在其他出路的方向,急速遁去!
身后,那白色古剑的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一位孤独的守墓人,坚守着最后的职责,等待着最终时刻的来临。
而林劫知道,他与这寂灭魔族的因果,已然结下。未来的某一天,他或许还会回到这里。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面对这些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真正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