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爪上面火焰缭绕,伴随着恐怖至极的高温,只是一闪,便已经插进圆通心脏位置。圆通骤然受此重创,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他愕然回视,双目中满是恐惧与不甘,只是还没容他有所应对,身体便已被熊熊火焰淹没。
只不过是瞬息之间,刚刚还大展神威,几度将雷宁逼入绝境的圆通和尚便已经形体尽灭!
失去了圆通的御使,虚空中那朵菩提花渐渐失去了骇人的气势,缓缓下落,悠悠飘荡,重新变回到人畜无害的模样。
雷宁长舒一口气,心中暗暗侥幸不已,虚空中的那只龙爪一入眼帘,他便已经认出,隐身虚空的正是此前烈阳老怪的那条炎龙。
那条炎龙此前遭雷宁神识飞针重创,被烈阳老怪收回,此后再也不见踪影,雷宁还以为必然是随烈阳老怪一样饮恨剑下,不想却成功逃过一劫,更在此危急时刻救得自己一命。
虚空中又是一阵晃荡,一条长达数丈,通体青碧火焰缠绕的炎龙露出整个身形,正是此前被雷宁重创的那一条。它小心翼翼地看了雷宁一眼,神色中满是感激,似乎还夹杂着惊惧之意。
雷宁微微一笑,对它招了招手,正要说话,一点灵光忽然冲出,灵光中一个人影栩栩如生,赫然正是形体皆没的圆通和尚。
圆通和尚目瞪雷宁,眼中怨恨之意凝若实质,显然是深恨雷宁。那点灵光一闪即逝,转眼就要飞出雷宁视野。
雷宁稍稍犹豫,随即便就拿定主意,手诀掐动,青冥剑一闪而没,只听见远远的传来一声怨毒之极的惨叫,就再没有了声息。
雷宁微微喟叹一声,心中实是感触良多。像毒散人、烈阳老怪、圆通和尚之辈,能够踏入修行,有机会接触大道,修得长生,实在是莫大仙缘。只可惜他们不能好自珍惜,心中贪念作祟,终究使一场仙缘化作镜花水月梦一场。
想至此处,雷宁更是深深戒惕,若非是法宝元灵锦儿,亦或是眼前这条炎龙,身死道消的倒更可能是自己!
“这位仙长,南海火灵儿有礼了。仙长让灵儿得以摆脱烈阳老怪拘禁,重新恢复自由之身,灵儿还未谢过。”识海中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倒是让雷宁吃了一惊。
雷宁愕然回身,只见适才那只炎龙正抬高了头颅,对着自己轻轻点动,想来必然是在表达谢意。
只是这炎龙话中所指倒是让雷宁有点迷惑,好像自己非但没有任何相助之举,反倒是以神识飞针予她以重创,莫非这条炎龙被打坏了脑袋,将以前的事记错了不成?
“仙长不必犹疑。适才与烈阳老贼一战,仙长以惊天剑术毙敌于瞬间,更碎其阴神,这才消除了我神识中烈阳老贼的真元烙印,得以逃出生天。火灵儿日后但有所成,皆拜仙长所赐。”火灵儿见雷宁一脸迷惘,遂以神识传音解释道。
雷宁听得火灵儿所述,将前后事情一一串联,大体上也就明白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只是个中细节,前因后果,就不是单靠他的推断所能明知,既然此刻有火灵儿在此,雷宁就细细询问起来。
火灵儿神识早开,虽然尚不能化身人形,但整件事情她都有闻,自然清楚其间缘由,当下细细讲说起来。
原来那烈阳老怪与毒散人本是海外大鼓岛的两名散修,素来交好,两人在一次外出寻觅合用的毒虫时,竟然无意中发现了一枚古玉珏。那枚玉珏虽只有寥寥数语,却隐隐约约透露了一处前辈修仙之士的洞府。
像烈阳老怪等人此等散修,由于缺少门派的支持,能够修炼到炼罡境界,就已经可以算的是天纵之才。但若是想要更进一步,乃至修得元神,没有完整的道法断然无此可能。
只是一门道法那是何等珍贵,不要说像两人一般的散修,即便是某些中小门派,也不敢说便有一门能够直接修炼到元神境界的道法,能够拥有一门乃至几门直指元神的道法,莫不是一州之内数一数二的大宗派。像雷宁这样一身兼具两门道法的修士,可说是绝无仅有的异类。
两人获得这样的机缘,自然是大为兴奋,只是那处修真洞府位于北俱芦洲极西之地,距大鼓岛数十万里之遥,更有一样,极西之地乃是北俱芦洲三大险地之一,外面隔了一圈黄泉死水,有数万里之广。
那黄泉死水也不知从何而来,数百年来从不见增减,水性至阴至寒,鹅毛不浮,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不能在此存身。有那不信邪的修士也曾经驾驭遁光飞过,只是深入不过数十里便匆匆飞回,神魂业已受创,此后再无寸进。后来之人再也不敢尝试,极西之地的可怕就此传开。
烈阳老怪与毒散人商议许久,终是不甘心到手的机缘就此放弃,这才把心思打在了烟霞宗的护身飞云上。
若是世上真有什么飞遁法器能够安然穿越黄泉死水,必然非烟霞宗护身飞云莫属。只是那护身飞云飞遁神速,烟霞宗向来又有“云在人在,云亡人亡”的八字箴言,又岂是容易获得?
万般无奈之下,两人才求到了寂若寺圆通门下。那圆通修为也不甚高,却有一件法器,名唤辟地神梭,最善禁锢元气,封闭空间。以两人打算,有此一件法器相助,擒拿一个烟霞宗的小辈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圆通闻知两人来意,当下满口答应。不料那辟地神梭在此前斗法中全无作用,这才让雷宁进退自如,悠游自在,更在最后悍然反击,致两人一死一逃,逆转取胜。
雷宁听得火灵儿将此前事情一一叙述,当下心中雪亮:必然是那圆通贼秃老奸巨猾,起了贪念,不动声色间就将两人底细全盘套出,却又假装出一副慷慨相助的模样,一面满口答应,一面却又在辟地神梭上动了手脚。其目的不外是让双双两败俱伤,他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若是他稍稍来得早些,正当三人斗法关键时刻,突然杀出,必然可以一举成功。现下却成为了茫茫苍穹中一粒飞尘,徒增笑柄罢了。
“却是何苦来哉!”雷宁默默一声慨叹。